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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
这平静的三个字让车里其他三个人都平白呼吸一窒。
随后叶阮像是有些刻意地往雁放那侧偏了偏头,额角枕在皮质椅面上,压出一小片褶皱,“我更担心他们怂了,放弃这次的好机会。”
雁放惊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阮的墨镜往下滑了一点,视线被隔绝了,漆黑反光的镜片上映出雁放张口结舌的窘态,往上两条细细的眉拧出一丝怪罪。
“原本这行只有我一个人会来伦敦,谁都没料到你会跟来。章世秋不敢伤你,这对他也是件棘手的事。”
他下巴的两条手指印还泛着淡青,把那古怪的笑容都渲染上一分弱势。雁放心跳怦然,那种张牙舞爪的保护欲再一次试图冲破胸腔时,他终于觉得自己没救了。
叶阮勾着唇,既困扰又有几分侥幸地感叹道:“雁放,你真是个所有人都没办法规避的麻烦啊。”
我敲——雁放光荣地想,原来我对叶阮来说这么重要!
车驰骋了近一个小时,终于赶在浓雾弥漫得伸手不见五指前停在一栋巨大的中式建筑前。
他们口中的“庄园”遗世而独立,好像在西式现代化的伦敦城里开辟了一片割裂感极强的苏式园楚。
规整的门楼,细看连飞檐都雕着古香古色的泥塑花纹;开放型的庭院、两层四合院,布置着造价不菲的园楚景观,有湖、有泉池,亭台楼榭,宛如把苏式造景精华搬了一遍过来。
波佩和雁放都是第一次来,一个纯种外国人、一个往日贫民,面面相觑、彼此震惊许久。
冬天枯水期,池子里仍旧绿意纷纷,间或几条红鲤扑腾其中,续的是恒温水源。右侧是旱亭,栽了几颗枯树,雁放认出来那还是栀子。
他偷偷摸摸往叶阮身边蹭,“这是你在伦敦的家吗?”
叶阮墨镜架在头顶,椭圆、大小不一的仿真石砖铺在湖面上,错乱分布,高跟鞋容易卡在石缝中。雁放递过来一条胳膊给他扶,叶阮抬手搭上去,才说:“算是。”
“我去,这得花多少钱啊?”雁放一双眼左顾右盼,还得时刻帮叶阮盯着点脚下,忙活出一套眼保健操。
宁致在身后补充:“这院子是温斯特先生花钱造的,给叶总当歇脚处。建成的时候还上了新闻媒体,英国人称这里为‘中式庄园’。”
雁放的危机意识一晚上来来回回,瞟一眼对角那排栀子花,又不满了:“这人谁啊?听说一路了。”
“问题怎么这么多?”叶阮迈上平坦的草坪,用完就扔开他:“是我的一个叔叔。”
雁放站在原地兀自尴尬了一下,紧走两步追上去:“叔叔啊……嗐,叔叔好,谁没有叔叔呢。”
一脱口想到自己的亲叔叔派人跟踪还想痛下杀手,顿时又哑巴了,神经质地开始计算如何度围着叶阮,无死角的贴身保护。
波佩早踩着高跟鞋从正厅“噔噔噔”上了楼,宁远在客房给一群腱子肉开完会,从二楼阳台跟她一同伸了个脑袋,热情地打招呼:“哥!叶sir!大少爷!”
宁致回给弟弟一个笑容,配着他一身桀骜的行为艺术,彬彬有礼一颔首。
“我们都在二楼,一楼两个房间留给您和大少爷。”
【作者有话说】
出自莎士比亚出自《浴血黑帮》汤米·谢尔比的名言:“处于劣势的人不能谈判,我们要先回击一拳。”
第章
吃过晚饭,餐柜上的中式座钟转了大半个圆,堪堪指向点。
奔波一天,几人都可见疲惫,互相道了晚安便解散了。温斯特派来布置的人很周到,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主卧和二楼女士客卧的梳妆台上还添置着全套的彩妆和贵妇级护肤。
雁放回房间洗了澡,挂着件大浴巾出来,整栋建筑铺着一尘不染的实木地板,光脚踩在上边连水痕也很淡,大概给堆出来的钱吸收了。
穿衣镜旁的置物桌上摆着一瓶男士香水,木质调,闻上去挺成熟内敛。雁放擦了两把头,新奇地打开香水,往身上乱喷一通。嫌味太浓了,又掀着浴巾扑闪起来,整间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香。
感觉跟偷学香妃引蝴蝶的小燕子似的。
雁放被这个比喻逗乐了,丢开浴巾,下意识去拿架子上挂着的大号浴袍,想了想又把手收回来,就这么溜着鸟回了卧室,从衣柜里找出一套“整齐”的上衣下裤,几十秒蹬上,出门前又把那瓶中草药水揣进兜里。
一楼的卧房分居建筑两端,主卧在水一方,次卧在旱一方,中间隔着堂屋和餐厅。
雁放绕过中庭,眼尖地瞅见叶阮房间门没关,顺着参差的假山遥望一眼,居于湖心的榭上灯火朦胧,叶阮正倚着美人靠发呆,不知在看些什么。
淡金色的光带遍布庭院看不见的角落,鎏金般的碎影随涟漪浮动,像一弯月囚在水中。没什么风,叶阮后脑的簪子时而被光折射,闪若灿星。
他穿着一袭稍显华丽的红丝绒睡袍,后背锈一束金叶般的尾羽。睡袍很长,连脚面也遮住了,像一尊造在那里的艺术品,没什么生机,美在于一眼望过去的冲击力。
听到脚步声,叶阮才像是活了过来,松手把最后那把鱼食撒了出去。湖面骤然踊跃起来,红鲤争着抢食,围成一团,很快又四散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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