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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秦淮便没有过多理会,重新埋下头管自己做事儿。可没过一会儿,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沙沙——沙沙——”
这回听起来还近了一些。
秦淮有些好奇。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轻手轻脚搬着椅子一点点靠近窗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窗户的角落里伸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张折起来的纸。这只手鬼鬼祟祟地摸索着,而后像是确定了什么角度一般,把那纸条一抛,居然正正好落在秦淮的课桌上。
秦淮满脸疑惑,还想扒到窗户边看看那人究竟是谁,可伸出脑袋一瞧,外面哪里有人?除了草就是草,什么都没有。
他坐回来,将那折起来的纸张展开一看——上头画的是一个戴着围巾的人,仰着头,好像是在看雪……应该是雪吧?画得跟刀片似的。
人也画得丑。
“什么玩意儿……”秦淮嘀咕着,随手把画按照原来的折痕一叠,丢进桌兜里了。
第章枯木逢春
“同学们,你们是否有仔细地观察过你们的母亲,你们的父亲?”
台上的讲师慷慨激昂地讲着,台下的学生们低着头哭成一片。吕一哲哭得尤其惨,一把鼻涕一把泪,差点就要嚎出声来。
“你们的妈妈,是你们的母亲!你们的爸爸,是你们的父亲!”
“嗷——”吕一哲还是没忍住,仰着头嚎啕大哭起来。他周围的几个学生见他这样,也纷纷不忍了,哽咽声渐渐响起来。
大概是被这样的氛围感染了,就连讲师的声音都带了点哭腔,喊得声泪俱下:“所以!我们是不是该好好听我们父母的话!”
“是!!”学生们大声回答。
“我们是不是该努力学习!不让辛苦养育我们的人失望!”
“是!!!”
台上台下互动的声音越发的大,有的学生甚至都喊破了音,情绪非常饱满。
秦淮却低着头,始终没有做出回应。
他耷拉着眼皮,两手的食指交叠着绕了一圈又一圈,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他这样平静的状态在人群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这天的晚自习,老师下发了信封、信纸,还有一张邮票,叫学生们给自己的父母写一封信,写完后封口上交,会有老师统一投寄。
秦淮看着面前那张空白的信纸,手里握着的笔在这一刻仿佛有千斤重。他思索了很久,迟迟没能落下第一笔。
该写些什么?该从哪里开始写起?该用什么口吻?该如何开头?
他想啊想,一节自习课过去,才在信纸的第一根横线上写下了两个字——妈妈。
“妈妈……”秦淮喃喃念着。
一个寻常的称呼,他却觉得有些陌生了。已多少年没有讲出过这两个字?他算了算,应该已经有七八年了吧。记忆中那爱笑的,喜欢和妹妹一起玩恶作剧的,善良又可爱的母亲的脸,也在不断流逝的时间里,一点一点变得模糊了。
“妈妈……”秦淮喃喃念着,最终两个字哽咽在喉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了。
夜里,又下雪了。
秦淮一个人穿着厚厚的外套,把围巾裹得遮住下半张脸,孤零零地坐在宿舍矮楼旁的长椅上。他的手中还拿着那封只写了开头的信,就着路边照明灯的灯光,他捏着笔,谨慎而小心地弯着腰,在信纸上写着字。
他写得很慢很慢,像是生怕自己的字写得不够清楚漂亮。
今年才刚刚入冬,就已经下了第二场雪了。
路灯昏黄的光投在少年的身上,在他身后的白墙上留下一个薄薄的影子。雪渐渐下得有些大了。
啪嗒。
一滴水混在净白的雪里,落到秦淮腿上的那张信纸上。他赶忙扯着袖子按上去,用衣袖将那处水渍处理干净。可水穿透纸张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即使他动作迅速,但信纸上沾了水的那一小块地方上的字,还是晕出了些毛边。
秦淮别开脸去,用手背抹了一把脸,这才转回来,轻柔地将信纸对半叠起来,夹进课本里——这课本是他垫在信纸下面的,若是不垫些什么,就不好写字了。
雪还在下,秦淮却没有要回屋里的意思,只是伸手扯了扯围巾,盖住头顶,就当是挡雪了。
夜很安静,稍有声响便显得那么清晰。秦淮发着呆,忽然听见有阵拖沓的脚步声正一点点靠近。他抬起头看去,就见一个和他裹得同样严实的人正往这里来。秦淮揉了揉眼睛,这才辨认出来这个身影是谁。
“你晚上都不睡觉的吗?”秦淮收回目光,开口道。
枭遥走得近了些,一直到秦淮身边才停下,等对方往旁边让了让,这才在长椅上坐下来。他说:“你不也没睡。”
秦淮不看他,将脸转到另一边去,不自觉紧了紧怀中抱着的课本,道:“我睡不睡关你什么事。”
他的动作幅度并不大,但枭遥眼尖,还是发觉了。他看了眼秦淮手里的东西,问:“你拿课本出来干什么?你是要大晚上的偷偷读书吗?”
“对,”秦淮没有解释,顺着对方的话继续往下胡说八道,“我趁你们睡觉我努力,我卷死你们。”
闻言,枭遥像是当真了一般,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感叹道:“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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