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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南目光往四周看去，她在寻找孩子的家人，在战地医疗环境中，保护患者的隐私和尊严至关重要。

所以涂南事先就准备好了知情同意书，护士看了她一眼，放轻了语气：“手术现场拍摄会影响医生的专注和患者的安全。”

“我会关闭闪光灯，很安静不会打扰到，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涂南让开了路，医者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她也不会固执的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涂南在入行以后一直清楚每一张照片的意义在哪里，旁人并不能理解定格别人尊严最低的一幕这举动。

护士说：“维和部队送来的，患者是个五岁大的孩子，伤得不重但也不要冒这样的陷。”

语气中不乏能听清一些叹息，很浅很短。

“放她进来。”

姜沉绯的声音没有起伏，冰冰凉凉的滑在一根线上，涂南第一次碰到姜沉绯的时候，对方也是这种调子。

在得到了姜沉绯的同意以后，护士帮涂南掀开帘子，里边还站着一个塔和里本地的医生。

姜沉绯正和孩子说着话，涂南听不懂，塔和里本地的语言她不通，一点也听不明白，只能看到孩子点了点头，最后瞥她一眼。

那眼神纯澈，像她见过的月牙泉，静谧又温婉。

而这个过程中，姜沉绯没看她说：“关闭闪光灯，保持安静。”连带着气氛都是冷冰冰的。

“您放心，我不会打扰。”涂南站在最边上拿起相机，她先是拍了两张照片。

“止血钳。”

姜沉绯视线在伤口上时，眉心压了一点皱褶。手术环境很嘈杂，她足够的冷静才能应对每一场手术。

各做其事，并不影响，涂南的专注力在摄像头上，耳边全是人员之间的交流声，还有时不时旁边医生的无线对讲机会发出噪音。

“安排监护室。”姜沉绯这句话一落，涂南也跟着关了相机。

她的腿有点麻木，没有带支架手托着也不敢动，缝合的过程其实很快，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旁的医生看了涂南一眼，伴随着一句低沉的本地语言。

涂南抬头，瞬间收回思绪，而这时姜沉绯正在看她，从这个对视中好像她明白了，对方这句话跟她有关。

姜沉绯回应了对方，还是一样的结果，她什么也没听懂，但她却记住了姜沉绯的语调。

帘子掀开时，紧张的气氛就这样散去了，一阵不大的清风拂过额头，涂南追上姜沉绯。

涂南放轻声音唤：“姜医生。”

姜沉绯的步子停下，转头的同时摘了口罩。

“刚刚他在跟我说话吗？”

姜沉绯看了她几秒，思索了一小会儿点头应：“嗯。”

“他说什么？”涂南接着问。

姜沉绯没回答她，朝着医生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不是不好听的？”

姜沉绯收回神，视线落在她脸上：“也不算太难听。”她说完折身避开护士，人往外走。

经过这几次和姜沉绯的对话，涂南大概是了解了，姜沉绯这人说话只挑重点，不浪费语句。

“等等。”

涂南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力度很轻。

姜沉绯步子顿住，缓缓转头看向涂南的手，白袖捏出褶皱，她们的距离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慢慢地靠近了。

涂南放开她的衣袖时还略带着紧张，姜沉绯总让她有种难以言喻的慌神。

“你同事怎么样了？脱离危险了吗？”涂南问的是那天在前线受伤的那一位。

姜沉绯手放进了衣兜，随后朝走廊另一头挪了视线，回：“脱离危险了。”

正说到这儿，一位医生路过，对着姜沉绯说：“姜医生，你先去吃饭吧，你吃完了再来替我。”

姜沉绯点头应了声。

又到饭点了，涂南摁下锁屏键，手机显示的时间是六点半，她也忘记时间了。

“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姜沉绯往楼下去。

涂南正好也要去食堂，姜是她就走在姜沉绯旁边。

她还是询问了最初的那个问题：“你能告诉我，刚刚你们说了什么吗？”

与其说她想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不如说她想知道姜沉绯回了什么。

姜沉绯的手依旧是放在衣兜里，到楼梯口的时候问她：“你是不是第一次到战场？”

“嗯？不，第二次。”涂南说，“两年前去过北国。”

姜沉绯眉头稍动，慢条斯理看她一眼，眼神慢，动作也慢，随后好似有了淡笑，但又不太像是笑。

涂南看她没说话，姜是问：“不像吗？”

“你说的不像，是指你那天哭？”姜沉绯平静地问。

涂南说不出来话，到医院大厅时，她问：“你哭的多吗？”

姜沉绯反问：“你想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挑我语病。”涂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