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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崔尚书心中一阵火起:“你这王仕升,还想拉我下水,用心着实险恶。”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直截了当地回绝道:“崔某的确掌管着各种各样、种类繁多的典章法度,但没有一样是有关如何审案断案的,所以这回崔某就没什么可赐教的了。”
虽然崔尚书表明了不掺和的立场,但王仕升仍然没有放弃,继续说道:“可花车大比历来都是礼部和我泰安府共同操办的重要活动,......”
“王大人!”崔尚书有些不客气地直接打断了王仕升的话,然后直接义正词严地回道:“不管他们破坏的是什么,都发生在泰安城内,发生在你泰安府的管辖范围内,这是刑事治安的问题,不是道德礼仪问题,你身为泰安府尹,这也正是你该处理的问题,这还要我提醒你吗?”
崔尚书这句话说得就有些不客气了,弄得王仕升相当尴尬,只得谄笑道:“呵呵,崔尚书说的是,崔尚书说的是。”
崔尚书回头一想,自己身为校武场内官阶最高的人,此时不表态也确实说不过去,于是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赶紧开口:“王大人,怎么处理这些人并不是当务之急,现在还有更要紧的问题需要解决。”
“崔尚书请讲。”王仕升立即来了精神。
“这里并不是处理这场冲突的地方,现在也不是审案的时间,当务之急是必须马上恢复花车大比,让庆祝活动继续进行下去,有个圆满的结束。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我们呢,都在等着呢,我们耽误不起啊。”崔尚书急切地说着。
王仕升立即回答:“崔大人说的对,王某深以为然。不过,这些人还在这里呢。”
“王仕升,此时还在犯什么糊涂。”崔尚书不悦地提高了嗓门,“你现在立即派人将他们押回泰安府衙,等大比结束,你有的是时间,有的是精力,想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
“啊!?”王仕升惊讶地叫出声来。
“啊什么?王大人觉得我这么安排有什么问题吗?”崔尚书冷冷地反问道。
“没有,没有,自然没有。”王仕升急忙回答,不过在心里已经骂开了:“这老东西,真是一只老狐狸,这下彻底把自己摘出去了。”然后又忿忿不平地将将崔德率以及他全家人问候了个遍。
见王仕升磨磨蹭蹭,崔尚书赶紧催促道:“王大人抓紧时间吧,现在的闹剧说不定已经传出去了,再等下去,恐怕全城的人都要知道了。”说完伸出食指朝天上指了指。
王仕升见了这个手势立即吓得一阵激灵,然后一溜小跑冲上观礼台,对着一个小吏大声吩咐道:“速速将他们带回府衙,好生看管起来,等这边事了,本府再按律处理。”
“遵命!”小吏领了命令后便向差役们布置起押解任务。
见几个差役走过来对自己动手动脚,楚宗宝立即怒了,刚要出言呵斥,结果被突然传来的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他抬头一看,发现咳嗽的人正是王仕升,而且还正对着自己夸张地挤眉弄眼。他自然还没笨到连这么明显的眼色都看不明白,于是便不再挣扎,大摇大摆地跟着差役离去了。
等楚宗宝走到自己身前,王仕升本欲和他打个招呼,但回头一想还是放弃了,毕竟人多眼杂,他不好做得太过明显。
剩下的几人皆是惊魂未定,而且发现事儿闹得这么大,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更不敢再多做挣扎,只得老老实实地被押解着往前走。
“元吉哥哥,元吉哥哥。”见李元吉要被官差押走了,文秀急忙冲过去拽住他的手臂,泪水又止不住地涌出来,声音里满是恐惧和哽咽。
王仕升见状立即呵斥起来:“大胆!你是何人,为何在此胡闹?来人,把她也一并带走。”
絮儿听了这话赶紧冲到王仕升面前轻声解释起来:“大人,我家老爷是吏部考功司郎中胡怀安大人,这是我家小姐。那个少年是户部度支司员外郎李敬贤大人家的公子。今日我们三人来此处观看花车表演,我们不曾招惹过任何人也不曾生出任何事端,但是他们几人却无故前来挑衅,而且还妄图轻薄我家小姐,李元吉公子出于自保而且出于保护我家小姐才被迫还手,我们是无辜的,请大人明察。”
絮儿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而且一开始便亮出了身后的家门依仗,身为泰安城高门大院内的丫鬟,权势、背景的重要性她可再懂不过了。这样做一来可以提醒王仕升谨慎行事,二来也可以给自己壮一下胆,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应对这样的场面。
听了这话,王仕升又感觉到一阵心塞、气闷,心中暗骂:“他娘的,怎么又来了个吏部大员,还他娘的是专门管考核、升迁的,这可如何是好。”他痛苦得想了想,最后无奈地轻声回答:“事情我了解了,你先带你家小姐回家去,这件事稍后我自会秉公处理。”然后抬头大声吩咐道:“这两位姑娘是重要目击证人,来人,先将他们送回家,稍后本官再差人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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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人。”絮儿轻轻回了一句,然后急忙跑过去拉住小姐的手臂,劝道:“小姐,我们先走吧。”
“不!我要跟着元吉哥哥。”文秀立即拒绝。
李元吉也急忙劝慰道:“你先回去吧,府衙有什么好去的,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了你要是也被这样光天化日地押进府衙,回去了我还不得被吊起来打啊。”
絮儿急忙补充道:“对啊,小姐,我们现在得赶紧把消息带回去才是,老爷和李大人知道了自会想办法营救二公子。”
文秀听了这话才不舍的松开了手,然后紧紧地跟在李元吉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出校武场,最后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押解走。
台下的魏勋也被两名差役担上了担架,在抬的过程中他还从昏厥中醒了过来,这一醒可坏了,他立即感觉膝盖里传来一阵剖心切肝的剧痛,“啊......”他又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这杀猪一样的惨叫直听得众人牙齿打起了哆嗦,背脊也一阵阵地发凉。
瞧着魏勋这幅凄惨的模样,王仕升心里一紧,赶紧叫来一个小吏吩咐道:“你速速派人去寻找目击人员,查清事发情况。”然后又拉住另一个小吏耳语道:“你速速回府,亲自照看那些人,记住要妥善招待,不得动粗,再派人将城里最好的大夫请过来给那小子看看。至于那几个护卫,就不要管了,直接送进监牢。”
“小的遵命。”小吏领了命令急忙离去。
见当事人都带走了,现场也处理干净了,王仕升这才走到台子边,高声喊道:“诸位,事故的当事人已经被押送回府衙,稍后我会查清此事的来龙去脉,然后按律秉公处理。现在请诸位有序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落座,花车大比马上重新开始,请诸位尽情观赏。”
此话一出,下面围观的百姓立马一哄而散,“演出人员”都被押走了,“大戏”也该结束了,虽然他们还感觉还不够尽兴,也只能恨恨作罢、悻悻散去。
过了一会儿,校武场又恢复如初,钟鼓礼乐又重新奏响,精彩的表演又再次登场。这回能人异士们的表演依然卖力,演出依然精彩,可是现场的气氛已经变了样。无论表演如何精彩,观众都只是无精打采地站在原地,情绪就是提不起来,看起来格外诡异。
又过了片刻,大部分观众甚至已经完全对场内的表演失去了任何观赏的兴趣,一个个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八卦起刚才那场精彩的实战“大戏”,当然那几位公子哥的身份自然是其中最重要的戏份。
“欸,据我邻居家婆姨的外甥说,那几位公子哥正是泰安四少和李家那位爬墙二公子。”
“是嘛,我说呢,估计整个泰安城敢在今天、敢在这个地方闹事儿的也就这几位爷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也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
“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报仇呗,你们不知道吧,前几天李家那位骑墙公子打的正是四少中的二少。”
“哟,别看这李家二公子细皮嫩肉,长得跟大姑娘似的,居然以一敌多,当真是个狠人呢。”
“那可不,你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身手。”
“不对,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听说这次的起因是争风吃醋,你们没看见上面还站着两个长得跟仙女儿一样的姑娘吗?”
“哟,听你这么一说还真像,不知道那两个仙女儿又是谁家的大家闺秀?”
“好像是城西一个富豪家的。”
一时间,观众交头接耳,忙得不亦乐乎,各种版本流言蜚语,开始在场内大行其道,哪儿还有人在乎什么花车大比。
此时府尹大人更没心思关心什么魁首什么御匾了,一个人木木地端坐在看台上愣愣地出神。刚才这一会儿他琢磨出了三种善后方案,只不过最后又都被一一无奈地推翻了。这场闹剧这么多人看着呢,等大比后肯定会随着人流扩散到整个城市的角角落落,到时候满朝文武都知道了,这要是“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哪里还有操作的余地。若是律秉公处理,那必然要得罪世子啊,得罪了世子那不就等于得罪了王爷吗,王爷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得罪了他仕途还要不要了。要说暗地里稍微操作一下,卖王爷一个面子,但另一方作为受害者能忍气吞声吗,他们也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啊,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个直管官吏功过考核的郎中,虽然官阶不高但权力极大,照样有能力控制着自己的仕途命运啊。“他娘的,真难啊!”府尹大人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只得重重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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