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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想到的只有莫菲山庄的人。但史考特小少爷已经死了,剩下的也只有莫菲夫人你和经常出入画室的老管家。”
“我进入琼斯家时,安德烈在室内,那货车上那道一直盯着我后背的视线是属于谁的?我想那个人和进入书房不小心留下亮粉的人,应该是同一个。安德烈盯着我,那个人盯着安德烈,所以对安德烈的动向了如指掌。”
“这样一看,那个人就不会是体力较差的莫菲夫人你,而是另外一位,虽然年纪老,却跑起几层楼的楼梯都大气不喘的老管家。”
“货车里的是老管家,而老管家被明显有预谋地炸死了——夫人你要清楚,扎克是不知道货车里的不是安德烈,他不会去引爆货车,想要杀死自己的打手,而我也没有做。那么只剩下一个玩家了,是谁做的,不言而喻,至于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或许莫菲夫人,你也很清楚?”
莫菲夫人的面容笼在灯光的阴影中,看不出任何表情,就仿佛她真是一个被真空时间彻底凝固的雕像。
没有得到回应,黎渐川一点都不意外。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下:“那就姑且让我来做一个大胆点的猜测。科蒙,也就是禁卫军先生,在上一轮审判案件幽闭馆中和我们面临同样的画中场景,他在那场案件中,和莫菲夫人你做了某种交易。”
“你的幽闭馆画作,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审判门和答题卡,也就意味着,你很可能与他们处于同一个等级,属于这局游戏中的一方势力。科蒙得到你的帮助,才萌生了、也拥有了在这一局拿下魔盒的信心。”
“而且你这种信心,和左一主教未免太像了。硬要找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狗仗人势?”
黎渐川戏谑地扬了下眉,笑笑:“我可不相信会有人隐藏三轮不收集线索,就有自信在最后破解真相,抢夺魔盒的。幽闭馆结束之后,禁卫军先生在圆桌上的态度改变未免太过明显。”
“我猜,在来到占卜屋时,你们应该是一同来的,但为了不让人联系在一起,莫菲夫人你选择了先进来,而让科蒙留在外面观察其他到来的人。”
“此外,你应该将老管家派给了科蒙。”
“科蒙让老管家进入货车为他盯梢,伪装成离开的安德烈。也利用这一点,顺利杀死了老管家。至于他杀死老管家的原因,很大的可能是为了斩断线索。在幽闭馆中,接触过老管家的主要是我。”
“如果审判门内的场景差不多,那科蒙在其他门里,应该也意识到了洛斯的身份不简单,很关键,而成为洛斯的我,既可能是一叶障目的原地打转,也可能是最容易接触到核心真相的那一个。”
“而在这其中,老管家或许属于一个可以让我深入了解洛斯这个身份的关键点。科蒙比我先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即便老管家是一位得力的助手,他还是在得知我的真空时间已经用在了杀死安德烈后,选择了杀掉老管家。”
“当然,除此之外应该还有一些其他原因,但我认为这是最主要的。那以此来推断,禁卫军先生,我猜你在幽闭馆的案件中,已经知道那位项目发起者费登的身份了吧?”
黎渐川瞟向科蒙,唇角微勾:“费登就是洛斯?”
科蒙面无表情地站着,没有回答。
“喜欢做老鼠,就要从头做到尾。这样可一点都不体面,禁卫军。”扎克脸上露出点讥讽的笑,“我可不像你,我是早就该死在第一轮的人,命都是白捡来的。我如果有你的运气,一定老老实实,藏好自己的小尾巴。”
科蒙冷冷地看了扎克一眼。
黎渐川也不动声色地瞥向扎克。
死在第一轮?
看来接触扎克的势力是从第一轮救下了左一主教,给出的任务极可能就是杀了自己就能活,或者就能通关,不然左一主教不会将想要杀死自己的意图暴露得那么毫无遮掩,而且千方百计要实施。
但游戏内的怪物或者说一方势力,为什么会想要杀他?他们应该完全没有其他交集和冲突。
黎渐川眉心微锁。
这时,科蒙突然冷硬道:“运气?运气好就不会随机到这样的一局游戏了。”
扎克微怔,皱眉道:“这一局魔盒游戏确实算得上是我经历的最难的,就算全部玩家都是魔盒持有者,魔盒数都在三个以上,恐怕也就这个难度了……”
“很难吗?”
黎渐川问。
闻言,科蒙和扎克齐齐转头看向他,黎渐川面不改色,道:“你经历过全部是魔盒持有者的高端局?那么就是说,你也有至少三个魔盒了?”
扎克盯了黎渐川一会儿,道:“哦,是这样。”
“我已经通关一百二十局了,拥有三个魔盒,应该不算过分吧。”扎克说,“你们该看看那些排行榜上的家伙,个个都是魔鬼……我无法想象他们经历过怎样的恐怖。”
这是黎渐川第一次从宁准和谢长生之外的魔盒玩家口中听到有关魔盒对局、游戏难度的评价和信息,虽然扎克明显不愿意多说,话语含糊笼统,但黎渐川依然可以从中得出一些重要的信息。
暂时确定了另外两名玩家的立场和目的,并用真空时间做好了限制,黎渐川也稍稍放下了全副戒备的心神,先刨除了其他干扰,专心整理出游戏的谜底。
灰色卷曲的发梢粘在他凌厉微扬的眼角,有汗珠渗出。
大约沉思了十分钟,黎渐川才在这些深邃晦涩的注视下,笑了下,淡淡开了口:“两位,不用奢望我是在毫无准备地拖延时间。关于这次的真相,我有了大致的猜测。不过本人逻辑性不佳,所以所有的事就全部从头说起,以时间线为线索捋一捋——玩家经历的时间线,和原有的时间线。”
“先说所有玩家经历的所谓五轮圆桌审判。第一轮罗恩的信,第二轮郁金香路连环凶杀案,第三轮幽闭馆,第四轮雷蒙占卜屋,至于第五轮,我想从我们进入这局游戏,出现在圆桌上的那一刻起,其实就已经开始了。”
“所以那时候我家那位小宝贝在第二轮郁金香案时和我说,还有两轮审判。”
“某种程度上说,五轮审判这条时间线是出于某种目的,人为建立起来的。属于第二层真相。”
“至于第一层,就是原有的时间线上发生的一切。原有时间线,我这里把它定义成原本没有任何外力干扰的时空时间线。”
“这里的时间顺序总共是八年。八年前,雷蒙初到梅恩市,占卜屋开业。七年前雷蒙解决精神病案,莫尔克先生身死。六年前,莫菲山庄女仆贝克身死。五年前,伊尔女士身死,儿童拐卖案破获,校车失踪案小少爷史考特身死。两年前,郁金香路连环凶杀案和娜娜莉案件出现。最后,是现在,雷蒙占卜屋琼斯身死。”
“按照洛斯笔记上的时间点记录的话,分别是八年前2001年、七年前2002年、六年前2003年、五年前2004年、两年前2007年、现在2009年。”
“这是目前可以确认的原时间线。”
“也是现在这最后一扇审判门内的真实时间。”
黎渐川抬起头,被离析成苍白光线的灯芒照出他冷淡的灰色眼瞳,和眼底渐渐凝聚清晰的蓝色光芒。
过深的眼窝和微乱的灰发让他显得有点野性的颓废,他的嗓音有点哑,视线逐个扫过坐在椅子上的人。
莫菲夫人、扎克、娜娜莉、鲍勃、强尼,和站立着的科蒙……
除了科蒙和扎克,其他人的表情都被真空时间凝固了,但如果仔细去看,就可以发现那几位NPC的神色都有着微不可察的变化。
黎渐川忽然觉得喉咙有些痒,非常想咬进一根辛辣刺鼻的烟卷。
这种享受着各色视线注目,站在黑白无声的虚幻世界中掌控真相的场景,令他有种奇特的熟悉感与排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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