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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鹿女大十八变,她褪去了六岁时爱哭爱闹的小孩模样,如今身材抽条,脸颊的婴儿肥褪去,不仅有了尖尖的下巴,还有一双漂亮细长的手,只是身量还没那么高,比纪晏清矮上一个头。
从前,纪鹿老是跟在兄长纪晏清,还有谢如琢身后跑。
如今长大了,她知道男女避嫌,也明白谢如琢身份尊贵,不敢过多冒犯。
甚至她有时生气,喊纪晏清还会喊大名,喊谢如琢却从来都是“太子哥哥”。
谢如琢从小就与纪家兄妹相熟,论起郎君间的关系,是他与纪晏清更亲近,但对于这个跟屁虫一般黏在身后的小娘子,心里倒也没有厌烦与不喜。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纪鹿不再和他们两个一起玩闹了,见到谢如琢,也会很快收起脸上的笑,乖乖巧巧喊他一句“太子哥哥”。
纪鹿同谢如琢生疏了。
花厅里,谢如琢神情疏冷,看了一眼和外祖母撒娇的女孩儿,他注意到纪鹿今日换了一身簇新的衣裙,缠枝纹的袄裙,领口翻着一圈雪白狐毛,衬得小姑娘下颌尖尖。
谢如琢只瞥了一眼就没有再看。
他收回视线,招呼纪晏清出门,帮着招待宴请来为老太君盛氏贺寿的百官。
纪鹿余光窥见谢如琢走远,她咬了一下唇,想到一件事。她和盛氏寒暄两句,撩裙快步追了出去。
小娘子腿短,她气喘吁吁地跑,好不容易才追上谢如琢。
纪鹿张嘴想喊人,心里又不大敢。
她鬼鬼祟祟地跟着,一直在找机会和谢如琢说话。
直到纪晏清不知被谢如琢安排了什么差事,先一步离开,谢如琢停在满园都是玉芙蓉的游廊底下。
小郎君足下顿步,背对着纪鹿,问:“你找孤,有事?”
谢如琢的声音一贯冰冷,难辨喜怒。
他不是纪鹿认识的那个“琢哥儿”了,他成了王孙龙子,去了遥不可及的东宫内闱,纪鹿轻易不敢冒犯。
小娘子蔫头耸脑,怯怯喊了句:“太子哥哥。”
她意识到,谢如琢早知道她跟在身后,怕她有事要单独对他说,这才支开兄长纪晏清。
可是谢如琢如愿停下脚步了,纪鹿却觉得她接下来要问的话,有点难以启齿。
纪鹿呆呆地望着谢如琢,一双水汪汪的小鹿眼睛润着春光。
她一句话不讲,倒教谢如琢皱紧了眉心。
他正要离开,小娘子却轻轻开口了。
“太子哥哥。”她喊他。
谢如琢嗯了一声。
纪鹿揪住长长的披帛,悄悄问:“你是不是收下崔莉的手绢了?”
“崔莉?”谢如琢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时有些发怔。
纪鹿倒像是豁出去了,她大声说:“就是崔家的小八娘!”
“她说你收下她的手绢了,还邀她改日去游园……明明我和你更熟,可你不收我的东西,你收别的小娘子送的,你是不是讨厌呦呦……”
小娘子的眼睛红红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委屈。
谢如琢许久没有看到纪鹿哭了,一时看到她抹眼泪,这才记起纪鹿从前也是个爱哭鬼。
谢如琢被她一顿喊,终于想起崔家的小八娘是谁。
父亲谢蔺是崔贵妃之子,崔家和崔贵妃同姓,曾和崔氏连宗,崔家算起来也是崔贵妃的远亲,因此谢蔺卖崔家一个面子,也选了一名本家的儿郎来东宫伴读。
前些日子谢如琢练习弓马,不慎被弓弦割开手掌,崔家七郎见状,头一个飞扑过来,从怀中取出一张女孩家的手帕,细心帮谢如琢擦拭血迹。
谢如琢虽然不喜人亲近,但也没有拒绝旁人的好意。
谢如琢深知父亲挑选这些小儿郎进东宫,也有为他培养日后朝政助力的用意,因此谢如琢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如何恩威并施,他嘉奖崔家七郎的护主之心,允崔家小郎君上皇家园林游园……印象里,崔七郎好像提过,要带妹妹一块儿前往。
如今,谢如琢听到纪鹿的质问,还有什么不懂的?分明是崔家心大,知道谢蔺那处固若金汤难以下手,想借崔七郎近水楼台先得月,稳住太子妃位。
谢如琢不喜欢旁人满心算计,他会如实将崔家的野心,逐一告知谢蔺。
他回过神,望向纪鹿。
谢如琢轻抿薄唇,对她说:“呦呦,我不讨厌你,也没有收下她的帕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但纪鹿哭得他有点心烦。
纪鹿收住眼泪,她从怀里摸出一条兰花帕子,递给谢如琢:“既然你不收崔莉的东西,那你收我的吗?”
小娘子抬起泪汪汪的双眼,一脸期盼地望向谢如琢,不知怎么,这样的纪鹿,让谢如琢想到纪兰芷宫里养的那一只猫崽子。
他弯了下唇角,没有说话。
良久,小郎君清瘦的指骨伸出,接过纪鹿递来的帕子,收进了袖中。
番外一日三餐(三)
第七十八章一日三餐(三)
纪兰芷本想早点赶来贺寿,但为了搭配一身蜜黄月季花纹袄裙,她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纪兰芷挑了半天发簪,终是选了一支金满池娇荷叶簪,这才满意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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