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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婧此刻才觉得自己对朱欣俞了解的太少。每次她手上出现,雷婧上前帮助,但仅仅如此,再深入的部分她一点都不知道。包括朱欣俞住在哪里她都不知道。
在教练给的资料上雷婧才发现,朱欣俞住在南郊,朱熠璇住在东郊。准确的说,朱欣俞的户口在东郊,父母离婚后母亲带着她在南郊住,但她上学都得起个大早去学区所在地。
后来到了高中也是如此,但并不是因为庆成的南边没有学校,而是因为当时雷婧是她身边唯一能给她温暖的人。她宁愿起的早一些,高峰期一个半到两个小时,一天往返四小时也要跟雷婧上一个高中。
每天如此,身体疲惫,但心里却有了依靠。
身体的辛苦不算什么,所以雷婧去体校的时候,朱欣俞也一样跟上。她坚信任何时候雷婧都会和儿时少年宫门口那样,给她帮助。她也一直默认雷婧就是厉害的,从少年宫从天而降,打败五连胜的骄傲女孩。
雷婧和温新在网约车后座都没说话,下班高峰期开五分钟堵十分钟,从城东穿到城南势必经过一些热门阶段,就算想走城际高速也绕不开拥堵和碰撞。
“朱欣俞以前每天都回家?”
“她肯定是不住校的。”
雷婧和温新又一阵沉默,这些都是两人本来就知道的答案。三人小分队里到的最早的就是朱欣俞,她负责将所有作业整理好,负责和各个课代表周旋,负责给雷婧和温新开路作准备。
第二个到的是温新,他在门口等懒洋洋的雷婧,帮她打掩护,让她在迟到的情况下不被记名的进学校。
三人在教室里汇合时便是广播体操进行中,朱欣俞又扮演起作业统筹的角色,不仅自己参与,还要关注楼下的散场动静,也要帮助朱欣俞誊抄。
她的字迹模仿得很像雷婧,只用了一个礼拜。
这样的理所应当从高一第一天就开始了。朱欣俞每天都笑盈盈地充满力量,随时为雷婧准备着一切,雷婧也从不辜负她,在她被朱熠璇欺负的时候第一时间挺身而出。
朱熠璇不会每天都来找麻烦,雷婧的麻烦确实每天都在制造中。
“她怎么从来没说过?”
“我们两也从来没问过。”
司机的车越开越慢,“你们是要去那片老小区?”
“是啊。”
“观桥前段时间有个人死了,据说是被自己儿子推下楼的,你们有朋友在哪?住这边的小孩人品都不咋的。”
雷婧知道事情的全貌,“警察公布的吗?你这叫散播谣言。”
“我之前拉的一个乘客就是住这里的,人家邻里街坊还能瞎说?”
“怎么不会,你都说了住这里的人品不怎么样。”
“我是说这里的小孩,这里的教育生活都跟不上,政府也不知道发展发展这里,这房子都多老了,小孩在这长大能好?大人就不一样了,我们那时候都是这种日子,我们能吃苦,不像现在小孩,刷个手机就以为那些是全世界了。”
雷婧还想说,被温新按住。只留司机一个人自言自语。朱欣俞家住的地方比观桥还要在往后,房子也比观桥更老一些。小区外壁没有任何粉刷。庆成市前几年的旧屋改造一点没有普及到这里。粗糙大颗粒的石壁偶有爬山虎的痕迹,大部分的阳台还是露天的,好些个能看到里边空旷的残破。
这里没有观桥那边的院中旋转楼梯,这里是曲折的单元内楼梯。楼道很黑,没有声控灯,也没有墙壁的触摸开关。每一层都在绕三百六十度的大圈,走廊很长,一层数不清有多少户。
脚下是八十年代的暗红色小砖,台阶上又是暗黄色石面。外面还有点光线,这里面只能得靠两个人的手机手电才看得清。
温新几乎是贴着雷婧走,“她每天就这么回家啊,太吓人了。”
雷婧一开始是不害怕的,但镂空单元窗离楼梯有一定距离,本就微弱的光线对楼道没有任何的照拂,每走一层还能看到不同模样和形态的老旧家具,甚至有一层还有人放了个带镜子的衣橱。有些家具上还沾着油污和蜘蛛网。
雷婧手能打拳,但精神上的害怕太过抽象,她又想起司机说的那些话。刘志华素未蒙面的身影在脑海里脑补着。
“你别说,就是黑了一点,怕……怕什么。”
两人好不容易走到四楼,跟着门牌寻找408室。
“她家这个门牌也很不吉利的啊。”
“行了,现在就是希望她在家,不然我们白来了。”
现实比他们想的要好得多,雷婧敲了三下门就听见了门后的人声。门牌上的路灯亮起,照亮楼道里被雷婧和温新扬起的灰尘。
门后是个低马尾贴头皮的女人,她看到雷婧和温新时明显失望。开门间雷婧就闻到一股味道,待女人说话时那味道更浓烈。
女人有抽烟的习惯,或者刚才刚抽过烟。这扇门平时根本没人来敲。这里没有推销清洗油烟机的骗子,也没有催物业费的员工,更不会有敲错们的房屋中介。
“你们干什么的?”
“我们是朱欣俞同学,也是朱熠璇同学。”
女人凑近,刚才的不耐烦变成笑容,“我说怎么看你眼熟,你说是不是雷婧?”
雷婧刚点头,女人又道,“她们不在体校吗?我刚给了学费,不是说练体育便宜吗?怎么还要花钱?也不用补课,不用高考了,怎么还要花钱,我一天天的这么累一点钱留不下来,这也要钱,那也要钱。”
雷婧皱眉,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朱欣俞的母亲,她原本以为这会是个慈眉善目满怀愧疚的妈,可现实里她和朱欣俞描述里的父亲并没好到哪里去。
雷婧想到在那个被打的拳击少女病房里,朱熠璇的笃定。在这样的家庭里,她们能够得到的资源和爱都不足以支撑她们走多远。
雷婧突然有些理解朱欣俞的处境,“在体校,她在训练,有东西忘记拿了,我帮她拿一下。”
“什么东西?她前几天回来一趟东西都收拾走了,说以后周末祝她混账爸那边,说是那离体校近,家里还有什么没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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