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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前路难测,可眼下,薛野毕竟是当着众人的面答应了要与徐白“结契”的。
徐白很难说出,当看着薛野说出“愿意”二字的时候,自己的脑子里在想什么,那场面太多突然,那是他甚至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徐白摸了摸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平息的心跳,才算是终于抓住了一些所发生之事并非幻觉的证据。但转瞬,徐白又陷入了一种患得患失的困惑中:“薛野所说的‘愿意’,便真是真的愿意吗?”
徐白无法断定。
薛野向来是无利不起早,嘴上说得乖顺,实则心里的鬼主意一个比一个多。
也许,那又只是薛野的另一个诡计而已。
可,若真是薛野的诡计,徐白便会选择裹足不前了吗?
不会的,徐白只会对薛野的诡计感到欢迎。毕竟,若说薛野是心怀鬼胎,那徐白便是居心不良。虽做不成高山流水的知心朋友,倒也算天造地设的一双坏种。
甚是般配。
既然打定了主意,徐白索性不再纠结,长夜漫漫,他索性调动起了体内的灵力,顺势打坐调息了起来。徐白在与孤鸾打斗时所受的伤尚未痊愈。
既然明知前路不定,便也预料到了未来免不了会再与孤鸾有一场大战,做足准备总是没错的。所以徐白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赶紧养好伤,旁的胡思乱想,尚需放在一旁。
左右,只要薛野与徐白结了契,徐白便能有千种万种办法叫他再也走不脱。
说来也怪,自从到了北境之后,徐白的灵力运行便比从前顺畅上许多。若是忽略那每日夜间响起的奇异钟声,北境对于徐白来说倒当真是个难得一见的洞天福地。只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若不是薛野此番寻来,徐白原是不打算继续在此耽搁的,还是要寻办法尽速脱身的。
灵力在经脉之中飞速运转,缓缓修复起了徐白受伤的气海,让他原本青白的脸色也慢慢好转了起来。
正在这时,原本关紧的窗户突然发出了一阵轻响。
那声音不大,像是有什么东西拍打在了窗户上的声音。但徐白并未在意,山风呼号,本就风大,许是窗户没有关紧也不一定。只是那窗子却不罢休,再接再厉,又不断发出了“吱吱嘎嘎”的细小声响,最后,经过不懈的努力,那花窗终于支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再接着,便是一阵衣物摩挲的声响——
这是有人偷偷翻窗进来了。
倒是胆大包天。
恰逢徐白刚刚吐纳完了一个周天,他也不慌张,只是缓缓睁开了一双好看的眼睛,正与来人看了个对眼。
入目是南红珠那张年轻漂亮的少女脸庞,只是此刻她那张稚嫩的脸上,十分不协调地浮现出了一副与她完全不相配的谄媚笑容。但这表情却并没有引起徐白的惊讶,因为他早就知道是谁躲在了这张皮的下面。
徐白心里清楚,“南红珠”,也就是薛野,若是笑得谄媚,必是又起了歪心思了。
也正如徐白所想的那样,薛野刚刚同玉枝分别,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寻了徐白。为了掩人耳目,他特地没有走正门,而是像个夜闯寡妇门的登徒子那样,翻窗而入。
怎料薛野刚一进来,便看见徐白正在呼吸吐纳之中。这薛野哪里忍得了,他本能地感到心头一喜。
“这不是一个偷袭的绝佳机会吗!”
薛野几乎是下意识地感到手痒,他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而后蹑手蹑脚地靠近徐白。却不想,正当薛野已经偷偷摸摸地走到了离徐白十步开外的位置时,徐白却突然睁开了眼。
好在薛野心理素质极佳,他见徐白睁眼,完全脸不慌张心不跳,只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双手背到了自己的身后,换上一副标准假笑道:“哟,薄之哥哥,你怎么没入定啊?”
对于薛野种种的小心思,徐白早已见怪不怪了。薛野夤夜到此,想来是有事寻他,徐白没有计较太多,只是不咸不淡地叮嘱薛野:“把脸上的东西摘了再说话。”
薛野戴着息壤也算不得舒服,能寻到机会摘掉,他当然是十分乐意的。只是薛野一听徐白主动提要求,不知怎得反而生了逆反心理。
“怎么,你不喜欢我这张脸吗?”说着,薛野将手放到了脸侧,做了个标准的“佳人含羞”的动作。
徐白只是漠然地看着薛野顶着南红珠的脸表演,没有回答薛野的话。
见徐白这副模样,薛野反而更起劲了,他掐着嗓子,用娇滴滴的声音调侃徐白,道:“薄之哥哥,你我都是要做道侣的人了,怎生得这么见外呢?”
他的声音十分辣耳朵。
薛野的嗓子本就是飒然的青年音,如今捏得尖细了之后,根本不像弱柳扶风的美娇娘,反而更像是被踩中了脖子的野鸭子。
不得不说徐白定力极强,面对如此的穿耳魔音,也只是斜睨了薛野一眼,表情岿然不动。
薛野为了触徐白的霉头,已是使出了百般武艺,然而对方却依旧不为所动。薛野顿时失了兴致,见逗不动他,只能耸了耸肩,暗骂一声:“没劲。”
薛野终于舍得偃旗息鼓了,他一边将脸上的息壤脱下,一边数落徐白:“这么如花的少女放在眼前你都不知道把话说得软一些,怕不是真的肾亏吧。”
面对薛野的挑衅,徐白只是四两拨千斤地回了一句:“肾不肾亏,你不清楚吗?”
一句话,说得薛野顿时面红耳赤。
薛野此刻正背对着徐白卸除脸上的息壤,所以徐白看不清他确切的表情,但那隐隐泛红的耳廓,还是透露出了它的主人此刻心绪的不平静。
好在,徐白没有乘胜追击的打算,而是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面:“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吗?”
“当然不是。”薛野应是被徐白调侃得急了,几乎是瞬间接上了话茬。而后,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默默懊恼了一瞬,便又摆出了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道,“我是来找你商量对策的。”
“什么对策?”
此刻薛野已经完全把息壤给卸掉了,终于露出了他原本的那张英俊脸庞。他看向徐白,眉头微蹙,埋怨道:“自然是脱身之策,你不会真的想在这里呆一辈子吧。”
“自然不是。”
“这不就对了嘛。”薛野见徐白同意自己的话,立刻摆出了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道,“我刚刚在你祖爷爷的灵位前面见了玉枝一面,她跟我说了些过去的情况。”
说完,薛野得意地看着徐白,一方面是想炫耀一下自己情报收集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想吊吊徐白的胃口,让他求自己展开说说。没想到,徐白还是坐在床上,保持着他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淡定模样。最终,倒是薛野先憋不住了,为了自己的计划能顺利往下走,主动把自己手头的情报分享给了徐白。
于是薛野一五一十地把南红珠告诉他的事情,和从玉枝那里了解到的情况都告诉了徐白。
说完,薛野看着徐白,询问起了他的意见:“你怎么看?”
徐白略微沉吟了一下,说出了自己推测:“如果你说的都是实话,那当年,月曜和叶大应是在雪山中遭遇了昆仑胎,而这昆仑胎和孤鸾,也应该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这与薛野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
“什么叫‘如果我说的是实话’?谁不知道我薛野向来是诚实小郎君啊。”
薛野气得跳脚,为了强调自己的话,薛野便又朝徐白走了两步,同徐白拉近了些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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