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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与荒漠截然不同的景色。
三人似是在一处四合院中。墙壁洁白得像晴空的云,一尘不染,像是刚刚才刷好一样。院里布局妥当,有石有水,有花有木。花不是什么珍奇品种,就是常见的牡丹、金雀、芍药之流,五彩纷呈。且不论到底是不是这个季节该开的,能在沙漠里出现如此特别的景色已是稀奇,甚至应该说……这里还是方才那片沙漠吗?
不远处有人在浇花。
寒觞屏住呼吸,每一步都轻得没有声息。另外两人暂且站在原地没动,他一个人慢慢向前靠近。浇花的人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就像黑猫的皮毛那样光滑。乍一看这背影像是女人,但稍靠近些,就会发现他其实很高,肩膀也比较宽,明显是男性的身形。
尽管寒觞的脚步声真的轻到可以忽略不计,但那人还是敏捷地回头,见到他没有丝毫惊讶,像是意料之中,手中的水壶还稳稳端着。果然是一位翩翩公子,眉宇间透着英气,又带着几分谦和的笑。他的长褂是黑色的,外翻交领、绑袖、束腰,勾出一副坚实的骨架。上面绣了些金光灿灿的忽地笑,整体上就显得不那么阴沉。
他一侧前发很长,几乎完全遮住右眼。
既然寒觞已经被他注意到了,后面的两人也就走上前来行礼。寒觞开了口,有些无措,却分明想要说些什么,问些什么的。在他开口前,那位男子先发话了。他放下水壶,问道:
“几位找谁?”
“呃,我、我们找,百骸主……”
“欲言何事?”
“我想打听一个妖怪的下落。”
“一个妖怪?”
“对……一个妖怪。”
那人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探过头扫了一眼后面的两位,目光在谢辙腰间刚收回去的剑上多停留了一阵。他又转过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随即说:
“你们既然从这里出现,许是有人指点。既然是六道无常的贵客,施某自当好好招待。”
“您就是百骸主?”谢辙脱口而出。
“怎么,不像吗?”
百骸主满面笑意,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扇子合拢在一起,拍上另一只手的手心。他将扇柄挪开,往一旁比划过去,又道:
“请。”
他们三个还有些恍惚,不知不觉已随施无弃乘上院外的船。这四合院外没有街道,只有窄窄的小路连着阶梯,向下伸到水路上。宽阔的水面就是这里的街道,四通八达,无孔不入。施无弃撑着船,看上去好像没费多大力气,就能行驶得很快。水路两岸都是高低不同的建筑,无不是白花花的墙壁,和黑漆漆的瓦片,一路过去像在欣赏一幅长长的水墨画。
这里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称得上是一座空城——好吧,或许没那么大,只算得上一个镇子。但这镇子几乎无限地延绵下去,直到远方都是隐约透着棱角的模糊的形状,不知何处是尽头。这让此地显得有些诡异。这么大的地方,除了它的主人,一个活人也没有。若说起生活气息,他们也不太肯定。这里似是有人活动,例如农具、晾衣架、鲜活的有人照料的花,可好像不够浓郁,像画上去似的生硬。说到底,这里确实没什么生命的迹象。
但谢辙感觉很奇怪,他说不上来。即使是这样空无一人的地方,他也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潜伏着,悄悄注视他们,而且不止一个。虽然有些荒唐,并且找不出证实这个想法的痕迹,可他就是有这样怪异的感觉。大概这就是……所谓物极必反吧?他看了一眼同行的人,寒觞的关注点从未放在风景上,而叶聆鹓更是毫无知觉。
途中,聆鹓问了:“您是……如何知道我们会出现在那里的呢?”
“浇花,凑巧。”
叶聆鹓看了一眼一样不明所以的谢辙寒觞,接着问:“那,您怎么知道,我们是通过六道无常引荐而来呢?”
“通往蚀光阙的路有很多。每一处,都能从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方式到达。不论谁从此地的某处现身,我便知道你们从何而来。”
说着,船经过了两岸的双阙。这两座阙很大,台基、阙身、屋顶都十分讲究,气派恢弘。他们忽然想起,在走出来时的四合院时也经历了这样的一对双阙,只是小了许多。莫非每一处双阙都是一处入口么?一路仅是坐在船上看来,都有好几处那样的建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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