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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责备狐狸的狡猾吗?我说的也是事实——何况我也只是在狗场外才第一次见到你,我又何必对你无条件地信任?凭你几百年前是妖怪?我与凉月君有约在先,我会优先檀姑娘的安全,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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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月君没有同她废话。她跪在地上,任由蔓延的血迹濡湿衣裙。
“小张!”她抓起尚还连在他身上的另一边手臂,“你听我说,你不会有事!那狐狸……受我同僚所托,会保护好檀姑娘的安全。”
张长弓躺在血泊之中,睁大了眼,望着千疮百孔的天花板。
这或许是过去无数奄奄一息的妖怪,临终前看到最后的景色。他试着张开口,还能发出声音。于是,他用尽全力将体内的空气挤了出去。
“我知……知道。当年,在她、她故居……有个走无常想替、替她——她养母,翻案,但是……没有人……”
“别说话了!”叶月君急得吼叫,“说得越多血流得越多!别说了!留着当着你女儿的面再说吧——”
“她、她不认我——我这个爹。我不,咳、咳,不配……”
狩恭铎静静地站在一旁,冷冷地咋舌。之前的匕首重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从袖口抖出一支小小的瓶子,用拇指拨开盖子,将一种无色无味的药水洒在刀刃上。
然后,他小心地吹了吹。
“要做什么?”白姑娘歪头看着他和他手中的刀。
“铲除后患。”
“要去追那个小狗崽子吗?”
“嗯……去吧。”
白姑娘向前走了一步,动作突然僵在了原地。那曾经令她凝固的表情再一次出现了——或许这一次,看上去更痛苦些。
狩恭铎松开了手,匕首深深刺进小白的后背。她向前走了一步,剧痛令她跌在地上,连用两只胳膊撑起自己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
伤口无法愈合。
刀口冒出缕缕青烟,伴随着一股刺鼻的气息。她身上那些金色的纹路先是闪烁了两下,随即暗淡下来。那伤口溢出的不是血,也没有血。黑色的细密纹路像网一样,从她的伤口张开,缓缓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全身的力气都被剥夺了,在极度的疼痛中,她连动一下手指都变得艰难。狩恭铎路过她,走在她的面前。小白想要伸出手抓住他,却石化般无法动弹。
“我猜你想问理由……”狩恭铎并没有回头,“不过你放心,朽月大人并没有骗你。至于这个决定,是我代表殁影阁,以皋月大人的意志执行的。你若像最初那样单纯,便好拿捏得多,可现在不同,当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知道你的灵魂已经被烧穿了……没办法。朽月大人的力量,我们也无法控制。殁影阁不会用未知的棋子,太危险了。”
小白浑身都在震颤着。黑色的网过后,从伤口处开始发生碳化。她有一半的身子都变得漆黑又僵硬,却极脆,她稍微动一下,表面都会绽开裂纹。
“总之抱歉了。”狩恭铎淡淡地说,“我只忠于一位主子,但绝不是你的。”
虽然他没有回头,但小白知道,他一定是总是笑着。他默默离开了这片场地,没有人能阻止他。那枚匕首的手柄掉下来了。金属的部分融化在她的身体里。
这一幕,山海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可以阻止他,但没有。从叶月君的立场而言,这是一件好事。整件事看上去,似乎都是他自己的错——但也不全是他的错。可不知为何,事情最终变成了这副模样。
那就顺其自然吧。这样也好。
当狩恭铎离开后,所有的工人们都蜂拥而下。他们簇拥在张长弓的身边,笨拙地试图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们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但工具不够,黛鸾没法帮他。连止血药都是工友半夜去砸药房的门弄来的,在他回来以前,大量衣物床单都被血浸透了。出血虽然多,但伤口并不算大,有很多部分的肉都被高温烧焦了,只是血不断溢出来。
这样的伤口,就算是名医也无法将它和身体缝合起来。何况一部分肋骨也被削断了。黛鸾连夜帮他做了止血,清理,而他总是说着胡话,意识模糊。当天快亮的时候,他终于安静下来,却发着高烧,不知何时才能降温。
“我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黛鸾尴尬地说,“你们最好去请更贵的郎中。”
可不论钱还是郎中,他们都知道,棠寰县是不曾有的。
连叶月君也知道,这一切都看造化了。她说她还想留几天,于是几人在狗场匆匆道别。至于这个地方今后会被谁接手,又会发生怎么样的改变,谁也无从得知。
当他们回了住处,看到的竟然是舟皿。他还没有走,他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什么人盖上了被子。
“她闹了一整天,终于消停了,好不容易才哄睡着……别看三十来岁的大姑娘,还跟个孩子似的。”
“她信凉月君的事了么?”
舟皿疲惫地点了点头。
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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