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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陈述道:“我无法评价人类的命运。”
“切。”隗冬临冷笑一声,“你曾看过世间人的林林总总,傲慢消磨殆尽,才走到如今这般疑似看透的余地。而那降魔杵在我手中,不过寥寥几年。你可知……这些年来,我如何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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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依赖它,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是它依赖我!”
隗冬临突然提高声音,晓微微一怔,竟也被震慑到了。在那一刻,周围所有的雪花似乎都停止了跳动。这是某种法术使然吗?他们都不清楚。但不论如何,那只是短暂的一瞬。
“它依赖我。”隗冬临的声音又落回低谷。她喃喃着:“它依赖,或者,依附于我。它像是有生命一般,植根于我的灵魂深处,与我进行最直接的、活物与死物的对话。”
“果然,”晓皱起眉,“降魔杵存下了霜月君的武学。”
“你不明白那种感觉。你只是……另一件死物而已。”她露出苍白的笑,“你一定知道,荒漠中有一种植物,在干旱之时会完全失水,变成一团丑陋的干草。它们变成一具轻飘飘的尸体,随着风滚动前行。直到掠过水源,它们会突然苏醒,并将根系牢牢地扎在土地之中。哪怕这只是一洼浅滩,它也能凭着稀少的水源重新汲取力量,用柔弱的根系切开砂石。”
“……”
“我便是那样的水了。”她淡淡地说,“我是它的水,它需要我,它植根于我。因为我是最合适的载体……是它千载难逢的、熟悉的灵魂的容器。我对它所拥有的、堪称属于我的武学感到如此亲切。我亦如是干渴之人触及甘露,失温之人迎来烛火。我甚至、甚至看到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和他所曾面对的一切——他甚至曾与龙为敌。尽管起初他的轮廓如一条黑色的龙般。但随着我能力的精进,那与我如此相似的身影便愈发清晰。”
“有灵气的实物,的确有承载记忆的能力。人类也会用这种方式还原场景,或是得到秘密。”晓又靠近两步,一面说,“你看到了你的前世——在他失去名姓之前,的确是位有着黑龙之称的杀手。他如龙般强大、张扬,却与暗影合二为一,无声无息。直到现在,他也堪称史上最强的刺客,尽管名声远扬并不符合优秀刺客的修养。”
“你说的很对。”隗冬临微微点头,又接着说,“可是,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晓有些错愕。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降魔杵,我已经不需要了。那东西终究只是载体。它想传达给我的一切,已经悉数传达。在这短短几年内,我们已经完成了灵的融合。或许对许多人来说,这强大的法器仍是人们竞相争抢之物,但对我而言只是一个空壳,毫无价值——如失去灵魂的尸体。”隗冬临面无表情的脸似是有几分嘲弄,“你啊,大约不想我步了他的后尘……”
“因为他会后悔。”晓坚定地说,“你也一样。”
“啧。”
她面露轻蔑,将那种不屑明明白白地展露。她目空一切,傲慢地说:
“那么,你说得对——就让未来的我后悔去吧。我会让封魔刃也选择我的。”
“……什么?”
晓还未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她便忽然抬起胁差。此时,天空已经接近完全的黑色,只有白色的微粒源源不断地从空中飘落。而就在冬临挥舞封魔刃的瞬间,所有浮空的雪花都在一股神秘力量的带领下朝着夜空折返,像是地对天“下雪”似的。就连地上的积雪也被这股力量带起,纷纷涌向天空。
今夜没有星星,雪便是亿万个苍白的星。
晓的视野被扰乱了,他抬起手臂艰难地从缝隙里观察隗冬临的动向。他隐约觉得,至少隗冬临已在一定程度上参悟了封魔刃,只差将它拔出鞘中。雪花纷涌的那个方向,似是出现了一道灰白的裂缝,正在缓慢地、缓慢地横向扩张。
天泉眼真的在这里!晓心中一空,无措地站着。他无法阻止这一切发生,他甚至不知该为哪些事震惊,哪些事惋惜。他隐隐觉得,今日并非天泉眼原本现身的时日,但她利用自身与封魔刃的力量,准备强行将其撕裂。
“天泉是万仞山生灵共同的宝物!”晓高声道,“你打破它固有的规律,莫非要让此地所有的生灵为你的贪婪付出代价么?!”
“我是贪婪。”
若不是那半张冰块几乎固定了她的整个面庞,她或许还会露出讥讽的笑。至少,晓能从她那并不平实的语调中听出什么。
“不过,我不会让旁人替我埋单。”
狂乱的风将她包裹,她的双脚逐渐离开地面,每一根长发都飘带似的颤动。她被尖锐的冰晶包裹,腾空而起,朝着那当真形同巨眼的不明之物奔去。
“我会将它夺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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