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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食月山这道天堑,不需多远,便是武国的都城。
霜月君,是要找武国的国君。而他们要想再向前行,穿过国都是最为省时的快捷路线。
“话说在前头,”白涯最后强调了一遍,“我们只是取道路过。你找人家的国君,别扯上我们。”
“唔……”
霜月君只是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他偏过头,看了一眼愈来愈远的城门。厚重的灰发披散在他脸侧,白涯看不到他的表情。
既然没反对,权且当他是保证了。
祈焕心里头好奇,跟着霜月君去看身后的城墙。他隐约能见着上边有浮雕,缀着朱砂色的染料,看不清内容,大抵是什么装饰性的壁画。霜月君已经扭回头,接着闷不吭声地走路了。祈焕不知道他看出什么没有,也不打算去问。他又瞥了眼白涯,想想他们刚认识的场面,暗自咋舌。这俩人脾气一个赛一个的怪,真不知关一屋子养蛊,哪个能把对方给气着。
作为九天国曾经的皇城,如今的武国国都依然人声鼎沸,气派恢宏。门边与道路各处驻扎巡逻的护卫也装备齐整,不过,看起来最有震慑力的,还是这些守卫们似人却格外凶悍的面目、高大健壮的体魄,以及与人类截然不同的暗红肤色。他们便是统率这尚武之都的阿修罗一族了。往他们身边一站,连白涯和霜月君都显得慈眉善目。
走过了城门关最为拥挤的地带,他们一眼先注意到大道两旁矗立的雕塑,似是某种英雄史诗的纪念。临近城门便有两座,格外宏伟高耸。白涯仰起脖子望上去,虽说那是近乎人类的外形,也未漆上颜色,可联系此地国情一想,雕刻的应当是修罗族的英姿罢。此外也有些普通人类和妖怪的模样,但只是极少数,也不知都是些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多数雕像的脚下都踩着些什么,君傲颜好奇走近路旁去看,发觉那华美底座由许多盘缠的身躯拧成。有些是动物,也可能是妖类;而占据多数的,却是她未曾见过的狰狞种类。那扭曲的面目比夜叉还丑恶怪异,像是经过了极端夸张的恶鬼。
她将这发现与伙伴们讲起,霜月君冷不丁开了口:
“罗刹。”
“罗刹?”
“人类的天敌。”柳声寒解答道,“以人肉为食。它们上天入地,无恶不作。有说它们因业障太重,无法再转世成人,便深深嫉恨着人类;也有说,它们正是前世作恶多端的恶人,才被罚成这副模样。我听闻九天国前身的覆灭与它们有关……但究竟如何,很难说。”
“前朝的故事是今朝人写的。”霜月君言简意赅地概括。
他们撇开那宿敌厮杀的雕像继续向前,各异的服饰妆点着他们身边来往的人潮,一开始,他们只当因为此处是进城要道,才汇聚了八方来客。可再往里走,放眼望去仍是一般景致。光看衣着,这都城里的居民们就像从不同文化地域里,给唐突塞进了同一座城池,又奇异地相处融洽。他们甚至见到了不少带着异族特征的妖怪,自如地行走在人群里,还有在路边摊位上,和人类摊主讨价还价的呢。
在一行人里,柳声寒是观察仔细、见多识广,又不吝向旁人讲解的。她对同伴们说,这些服装看起来,确乎像保留着各地风俗,却多少有变化趋同之处。也许,这些人都已在此定居多时,只是不知为何,武国并没有统一百姓着装的制式。要么是这新国度历时尚短,要么,是本国律法与民俗皆是志不在此,无心为之。
再者,她注意到,这些人或妖的表情颇为肃穆,或可谓是木然。不知是否是在崇武之风的统治下,所有人都有不苟言笑的习惯。
“我说怎么虽是人多,还是感觉这城里沉闷得不行,一点也不热闹。”祈焕嘴里边嘀咕,边伸长脖子张望。“也没什么娱乐,连个饭馆子都难找……你们练武的都这样?”
白涯没搭理他的打趣,却和他注意到了同样的问题。街道两边商铺望过去,多是在售卖防具与武器。有些门面大点的,直接将“武”字写在了挑着的幌子上,或干脆刷上了门墙,显然是武馆了。
霜月君也在打量这些铺面,不同的是,他死水样无精打采的眼睛里,此时流露出一抹异样神采来。他突兀地抓住了白涯:
“白少侠,你看此地的风气,正适合你这样的习武之人。”
白涯没料到这一手,给他捏得一激灵,一抬胳膊要把他掀下去。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霜月君充耳不闻,捏了捏他臂膀:“你真不考虑多待两天?我们找家可以租借的武馆切磋一番。你既是白砂的儿子,自当是武艺高强了,我可还没好好见识过。”
“别拿我爹说事儿!”
他们推推搡搡,其他三人也知是玩笑,都袖手在一旁看个乐呵,没有拉架的打算。
谁也不曾想,这一闹腾惹来了事端。武国都风格杂糅,五位外来者如水滴入海,本是毫不引人注目。然而,他们低估了此地严肃的风气。立时有路过的巡卫注意到这罕见的冲突,朝他们瞄了两眼。都城常住民不少,却足够每日巡逻的卫兵熟悉,一看之下,他便察觉这是群生面孔,马上朝这边走来,边盘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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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哪里人,来国都做什么,却在大路上喧哗?”
祈焕感到不妙,伸手扯住了白涯。后者本也停了下来,不料霜月君转过身对着那守卫,语不惊死人不休。
“都城护卫?正好,我找你们国君有要事,带我们去王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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