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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和名号,也能被他们当成工具,当成说辞。”
“这世间哪儿都是一样的。不过啊,你可就成了众矢之的,成了叛徒。可要小心,他们若是捉到你,一定会给你莫须有的罪名。”
“真是漂亮的反衬。”
“你有钱吗?”如月君突然说。
唐怀澜短暂地愣了一下,微微点头,说有一些。只是大部分钱在钱庄里,不好取,唐家和左衽门一定会查到。但是她说,她会付医药费的。
“……嗯,倒也不用。”如月君慢吞吞地说,“就先欠着吧。很快,我会有一场画艺的比拼,大约会选一座大城。到那时,你若能赏脸观战,就再好不过了。”
“好。”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小有积蓄。”
“大部分钱轮不到下面的人领,分到的总是少得可怜。但吃穿用度都没什么开支,终归能省下来。”唐怀澜老实地说,“这些钱,我本是要换得自由之身的。”
“他们怎么会轻易放你走呢,你那样值钱。”
“的确。是儿时听过有这般事,想得简单。想来那些人怕是当叛徒处理掉了,说不定是怕人有异心,使的什么心理把戏。但钱还在攒……有一天找到机会,忽然消失,到遥远的没人认识的地方改头换面,这也不错。后来听了一个任务目标的故事,觉得他爹娘欠考虑,做得不够漂亮,走得还不够远。若是我们,一定不会被发现。”
“再怎么说是两个人,很容易被发现的。”
“分开也可以。反正现在只是一个人了。”
“也是呢……你搭档应该也攒了不少钱呢。”
“我不知道。他花钱比我大手大脚,也没想过离开唐家。有天他知道我要走,虽然未曾有过表示,但不再乱花钱了。我猜他也是有些积蓄的,只是现在都要被本家回收了。”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有刀刃剥离皮肉的、有些奇妙而细微的声音。
唐怀澜突然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空洞,眼前和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她知道,自己其实是个自私的人。若她一人离开唐家,唐倾澜留下也一定会深陷泥沼。与她刀剑相向倒也不至于,只是他一定会被百般刁难。她想到这儿,一边的腿已经治完了,如月君让她换一边。
“你后悔吗?”
良久,如月君仰起头,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她将两个脚踝处挑出来的东西放在桌边的盘子里,是极细而长的根须,还有模糊的血沫。难怪怀澜接近膝盖没有麻药的地方,也有什么长长的虫子在体内蠕动抽离的感觉。如月君说完这句话开始上药,并不急着听她回答。
“我不知道。”她却脱口而出,像是思考过的结果。
“后不后悔,怎么自己都不知道呢?”
“他愿意随我走,说到底也是一种绑架。我让他没得选,也没处去。或许我对他没有称得上内疚的心情,我总觉得是理所当然。我想,因为我总觉得他一定会原谅我。”
“那也不一定。”如月君帮她缠上绷带,轻柔地说,“他大概根本不记恨你。”
“你们六道无常虽然消息灵通,但我却不认为连人心也能读懂。”
“是啊。我不行,你又何来的自信呢?他与你没有血缘,却像亲弟弟般可靠。你们自幼就在一起,除了彼此一无所有。他就是你的一部分,你的一部分为什么会怪你?”
唐怀澜微微皱眉,总觉得不是这个道理,却无法反驳。
“那,反过来,我也是他的一部分。为何我没有向他妥协,他却要迁就我的意思?”
“那是他的选择。你也可以选择妥协,或者不。这种权力是双向的,只是选择的结果不同罢了。事到如今,他也是自找,你也一样。”
“我永远失去了我的一部分。”
说罢,她将缠好新布的双腿塞进靴子里,站起来跺了跺脚,没什么痛觉。
如月君在她背后静静地注视她。
“断角的羚羊只能怯懦偷生,稍有风吹草动跑得最快;三条腿的野狼更加警觉,靠着欺凌弱小也能苟活;独眼的老虎更加威风,也更不好惹。未来混成什么样子,从来不取决于你失去了什么部分,而取决于你一开始就是怎样的人。”
“那就借您吉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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