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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第6页）

就仿佛他珍藏已久的一幅画忽然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似乎从来没认识过他的亲姐姐。

那么，姨娘知道吗？

这个念头在心头浮现，顾烁转过了身，大步流星地往演武场外走去。

才走出几步，后方又响起顾以灿激动亢奋的欢呼声：“射中了！二姐姐，你又射中了，你太厉害了！”

“第二箭了！”

顾烁闻言不由驻足，扭头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箭如闪电般从顾知灼手中的弓弦上射出，再一次射中了箭靶的红心。

靶子上，三支羽箭皆是正中红心，唯有之前他射的那支箭险险地擦着红心的边缘，相形逊色。

要是说，第一箭正中靶心是运气的话，那么第二箭、第三箭……连续三箭正中靶心，那就是绝对的实力。

顾烁凝望着那三支正中靶心的羽箭，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瞳色漆黑。

今天以前，他是真的以为他的亲姐姐一无是处，府中的所有人也都是这么说的。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他错了……

大错特错！

顾烁怔怔地看着几丈外的绯衣少女，她一手持弓，悠然而立，微风一吹，那长长的乌发随风起舞，不施脂粉的面庞在阳光下似是潋滟着春光，黑眸明亮璀璨。

眼前的少女明明离得不远，他却有种对方离他很远很远的感觉。

一颦一笑，光彩夺目，熟悉而又陌生。

顾烁觉得左耳际被那支羽箭擦过的位置在隐隐地痛，又继续往前走去。

后方的顾以灿兴奋地说着：“二姐姐，你教我，你快教教我！”

“教你还不简单吗？”顾知灼爽快地一口应下，“你得听话才行。”

“听话听话，烨哥儿最听二姐姐的话了！”

“……”

姐弟两个嬉笑玩闹。

走到演武场出口的顾烁脚下的步伐更快了，仿佛没有听到后面传来的欢呼和笑语声，眼神黑沉沉的。

明明他和顾以灿都是她的弟弟，她却用弓箭指着自己，她未免也太差别待遇了吧！

顾烁的心口莫名地泛起一股酸溜溜的滋味，憋着一口气，越走越快。

哼，他才不稀罕她呢！

顾烁从演武场离开后，就径直去了听雨轩。

“二少爷安。”

“二少爷，姨娘在宴息间。”

顾烁在听雨轩自然是不用等通传的，一路上，都有下人给他行礼，给他指路。

穿过一道珠帘，顾烁就来到了宴席间，一阵清雅的熏香味扑鼻而来。

进屋后，他的唇角就多了一抹浅浅淡淡的笑容，一如平日般斯文秀雅。

恰好听见屋内一道粗糙的女音恭敬地禀着：“……奴婢就看到二姑娘的箭……”

“烁哥儿！”崔姨娘略显激动地打断了那个女音，心疼地朝刚进宴息间的顾烁看来，“你快过来！”

顾烁就朝罗汉床上的崔姨娘走去，对着同样坐在罗汉床的武安侯行了礼：“爹，姨娘。”

崔姨娘一把拉住了顾烁的手腕，上下打量着他，目光落在他的左耳根，脸色有些发白，颤声道：“烁哥儿，你的耳朵伤了！”

那洁白如玉的耳廓上有一道半寸的擦伤，渗出些许殷红的鲜血。

“不妨事。”顾烁随手往左耳摸了一下，耳际有点点刺痛，左手放下时，就看到中指的指腹上沾了点绿豆大小的血渍。

顾烁相当平静，连眼角眉梢都没动一下。

他以后是要上战场的，哪里会因为流这么点针扎似的血就大惊小怪的。

要是怕受伤，又何必学什么骑射！

“怎么会不妨事！”崔姨娘心疼地看着儿子流血的左耳。

那双平日里温柔似水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异常强烈的情绪，怨恨、愤怒、震惊……皆而有之。

“……姨娘？”顾烁轻唤了一声，有些意外地看着崔姨娘。

崔姨娘眼睫一颤，下一瞬，她眼中的恨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雾气朦胧的眼泪。

她眼帘半垂，一行清泪从眼角倏然滑下莹润如玉的面颊，眼睫沾了几滴细细的泪珠，楚楚可怜。

“姨娘，只是些许擦伤而已，没事的。”顾烁柔声安抚道，凝眸紧盯着崔姨娘，忍不住怀疑刚刚那一瞬是不是他看错了。

“烁哥儿……”崔姨娘泪如雨下，她没有抽噎，也没有嚎啕大哭，只是这么静静地流泪，噙满泪水的双眸柔婉动人，神情悲切难过，而又压抑。

顾衍看着心疼极了，连忙给崔姨娘递帕子：“如儿，你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