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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龙行出海虎斗瀛洲第六节（第1页）

果不其然，郭寿童口蜜腹剑，表面欢迎，暗藏杀心。他自忖打不过吉义，要合吴宝雄之力来对付吉义。

郭寿童与吴宝雄小有交情，那交情算不上有多深，以往曾有合作，也曾闹过矛盾，彼此并没好感，如今不过是为了形势和利益而再度联合。

郭寿童到了瀛洲之后仍觉不安，因为瀛洲凭着江船也能抵达，怕官军得知来抓，便想要甬东列岛北面的嵊泗列岛以作退路，请求吴宝雄把嵊泗列岛让给他。

吴宝雄自有打算，不肯白白让出嵊泗列岛，哪怕嵊泗列岛相比甬东列岛小得多。吴宝雄便要求郭寿童先协助攻打海贼，约好在郭寿童帮忙打下台东列岛、洞头列岛之后，吴宝雄再把嵊泗列岛让给郭寿童作为答谢。这样各得利益。

嵊泗列岛，包括嵊山、泗礁山等一大群星罗棋布的小岛，其中泗礁山最大，但那一带海域以嵊山洋为名，故此合称嵊泗列岛。

甬东列岛，就是甬州以东海面上的一群岛屿。甬州是古称，在今朝称为明州，但甬东列岛的名字已经习以俗成没有改变，就像明州境内最大的河流也依然叫做甬江。甬东列岛很大，其中主岛叫做翁山岛，岛上海民颇多。在前朝时，翁山岛上的海民曾经多达万户，朝廷为此设立了翁山县，是浙江道唯一的海岛县。但后来因为海民起义，朝廷镇压起义之后将海民迁往内陆，翁山县遂被撤销。时至今日，翁山岛上的海民又有近万户了，甬东列岛的其余岛屿也有了几千户人家。“苛政猛于虎”，活不下去而逃亡海上的人越来越多。

台东列岛，就是台州以东海面上的一群岛屿。其中最大的岛叫做南田岛，人口亦有千户之多。前朝曾经设立南田镇，属于台州象山县治下。象山县后来划归明州。南田镇则撤销了，因为朝廷还是嫌弃海岛管理艰难，税赋收不上来还要倒贴，不如不要管了，任其自生自灭。

此外在温州以东的海面上也有一群岛屿，但不叫温东列岛，而叫做洞头列岛，因为那一带的海域叫做洞头洋的缘故。洞头洋的得名是因为“无底海洞”的传说，相传东海中有个巨大的海洞，船从洞头掉进去，会越过漫长的海底隧洞，从洞尾重新浮出海上。据说有好些船都这样先失踪而后重现，船还在而船上的人都不见了，是个广为流传的恐怖传说，喻示着出海的危险。

江左反王吴宝雄在义军联盟失败之后，撤回江左但遭官军追剿，也是难以生存，遂凭着江左之人颇能航海的有利条件，出海吞灭海贼，占据甬东列岛，势力有所恢复。其残部原有数千兵，打海贼招降得了几千兵，又招了数千海民为兵，手下兵力又有了万余人之多。

郭寿童也退到海上时，吴宝雄考虑过吞灭郭寿童。双方实力悬殊，本来吴宝雄要吞灭郭寿童不难。但是吴宝雄与其军师——族弟吴宝才商议之后，决定还是不要打郭寿童。一来郭寿童部下主要是江淮人，并不善于航海，就算灭掉郭寿童收其部下，对于建立海上霸业用处也不大。二来郭寿童占据瀛洲，正好给吴宝雄充当了警戒官军的前卫作用。官军要来的话必然要先打郭寿童才能再打吴宝雄。那么正好留着郭寿童防着官军，又何必灭他呢？

经过这番考虑，吴宝雄便不攻打郭寿童，而是派人去帮助郭寿童在瀛洲岛上立足，双方握手言欢，说好唇齿相依。

说是说得好听，但彼此又各怀鬼胎，并不是真心要唇齿相依。郭寿童刚刚立足就得寸进尺，向吴宝雄提出要嵊泗列岛安身。理由是瀛洲不够安全，需要更安全的地盘；嵊泗列岛不过是一群小荒岛，希望吴大王能够相让。

吴宝雄听了这个要求心里不高兴，心想你要那么安全干什么，本来就是要你死守瀛洲给我当看门狗，你不想看门想要进房？嵊泗列岛虽小，那也是老子战斗得来，岂有随便让你的道理？

吴宝雄又与吴宝才商议一番，回复郭寿童说，要让嵊泗列岛给他可以，但有条件，要他先帮忙打下台东列岛和洞头列岛。这样大家有利，都不吃亏。

郭寿童听了这个条件心里不高兴，心想自己要隔老远去帮吴宝雄打好几伙海贼夺那两个群岛，自己连海船都没几条，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虽然不高兴，但是郭寿童毕竟实力不如对方，不得不听从对方的条件。于是郭寿童正在让手下伐木造船，总共造二十艘中型海船，可以搭载约二千人，到时去帮助吴宝雄打海贼占岛屿。只有先帮人家出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没想到吉义所部也来到瀛洲。郭寿童赶忙应变，假装与吉义友好，探问吉义的打算。

吉义有所戒备，自然不与他细说全部实情，只说自己要率部走海路到潮州去，因为缺少海船，想要在这瀛洲岛暂时落脚，伐木造船之后再走。

郭寿童听了捋须略一寻思，计上心来，假装慷慨告诉吉义，自己正好就在造海船，造好之后可以借给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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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义问郭寿童为何造船？

郭寿童道：“只因吴大王约我共伐海贼。先前他已经吞灭了好几家海贼，夺得甬东列岛安身。吉老弟可知？”

吉义点头道：“我知。”心想：“吴宝雄做事十分张扬，他的事情我能不听闻？”又想：“谁是你老弟？你要与我套近乎，不妨叫我‘吉老爷’或‘吉兄弟’也好，偏偏叫我老弟，以兄长自居，说明你还是很不服我。”吉义这样想，脸上不动声色，从其言语中探究其真实意图。

郭寿童打算要先稳住吉义，然后派使者去叫吴宝雄发兵来本岛，与自己夹攻灭掉吉义。但考虑到发兵来本岛要瞒过吉义不容易，不如佯装要借海船给吉义。那样的话，吴宝雄的船队来时，吉义还以为是来借给海船的，那就上当了！

郭寿童便向吉义讲了一下吴宝雄如何看重自己、希望与自己合作灭海贼分海岛之事，给自己脸上贴金，把自己的能耐吹嘘了一通，然后试探提到吉义与吴宝雄有些江湖皆知的过节，不如由自己来帮忙调和。自己还可以帮忙吉义向吴宝雄借船，互利互惠。三家从此通力合作，一同驰骋海疆。

这一番话说的十分好听，表情十分殷勤。吉义见那言语表情，心想：“有道是：‘巧言令色者，鲜矣仁。’这厮恰恰便是如此，必定不怀好意。我可不是傻瓜蛋，这等区区小计，岂能坑我？自作聪明之辈，那我就将计就计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