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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咿知道方恕则不安好心,他的话不能听,更不能信。但是,诱因已经埋下,她像是掉在雾障里,无论向前还是回头,都有一种无路可走的茫然。
情绪层层叠叠,堆积满怀,复杂而酸苦。
面对梁柯也,秦咿再一次口是心非:“没有,我没什么想对你说的。”
这样的态度,摆明了是在逃避,就好像不论梁柯也如何努力,都无法真正走进她的世界。
她心里的那个世界,壁垒森严,密不透风。
梁柯也眯了下眼睛,眸子里恍惚有种雪原冻湖般的凉意。
几十个小时没有好好休息过,又撞上蒋驿臣添堵,让他情绪很差,秦咿的逃避更是火上浇油。
梁柯也走过来,捏住秦咿的脸颊,要她抬头,语气冰冷地说:“秦咿,我一而再地给你机会,等你开口,想和你开诚布公地聊一聊,为什么你一直要逃?是我的为人让你信不过,还是,你觉得我的感情不可信?”
秦咿心里藏了太多的事,过去的现在的,意识和行为好像都脱离控制。
她攀着梁柯也的腕,手指抓着他,想也没想就说:“我从没觉得你不可信,今晚,你可以留下来,我愿意……”
“留下来——”梁柯也嗤笑了声,中指上一枚戒指,几乎要磨穿秦咿的皮肤,硌疼她的骨骼,“留下来做什么呢,让你陪我睡?那明天呢,我还能再来吗?”
这话不算难听,但是,含义刺耳。
秦咿像被针尖戳了下,又像是有夜风穿胸而过,叫她空荡荡地发着冷。
“难道,在你眼里,”梁柯也冷眼瞧她,声音和语气都有一种发狠的意味,“我做的一切事,就是为了和你睡一次?”
秦咿眨了下眼睛,睫毛不自觉地慢慢濡湿,像阴雨季下的芦苇。她试图挣扎,又被梁柯也攥住手腕。
梁柯也仗着个子高,反手将秦咿抵在墙上,他一只手撑着秦咿头顶处的墙面,另一只手缓缓下移,到她脖子那儿,松松握住。
他手背上青筋暴突,五指修长,根根分明,握住秦咿细白的颈子时,并不显得狰狞或野蛮,反而有一种别样旖旎的劲儿。
就算脾气上头,梁柯也也是收着力道的,怕她疼,更怕她受伤。秦咿没觉得呼吸困难,只是额角跳痛得厉害,让她有些乏力。
时近凌晨,万籁俱寂,路易斯被关在卧室外,好像有点不安,不停地抓挠门板。
梁柯也吼了声,叫路易斯安静,之后,又垂眸去看秦咿,眼睛里情绪起伏,分不清是怒意,还是受创后的应激。
“秦咿,”他蹙着眉,“你到底在想什么——不肯向我敞开内心,却甘愿交付身体?”
秦咿说不出话,睫毛濡湿的痕迹更重,一片漉漉。
梁柯也像是察觉不到她在哭,又像是装作毫无察觉,下了狠心似的点头,咬牙道:“好啊,那就做,既然你都放得开,我又有什么可收敛的!”
话音落在秦咿耳朵里,在她手臂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她反应有些钝,忘了去躲,梁柯也伺机朝她压过来,膝盖抵进她两腿中间,略略一抬,便将秦咿撞得踉跄。
裤腿布料所带来的摩擦力,异常清晰地印在秦咿双腿的皮肤上,干燥、粗糙,缺乏润滑的那种滞涩感,叫她腰身半软,同时,又心跳发疼。
梁柯也低头覆在她耳边,很轻地说:“放心,我会戴套的——毕竟,一个不肯向我敞开内心的女人,应该也不会想给我生孩子。”
秦咿睫毛一颤,终于惊醒,骇然又惊慌的情况下,她方寸全无,居然一口咬在梁柯也虎口上。
心里有多苦,她就咬得有多重,腥甜湿润的滋味溢满口腔。秦咿眼前一片模糊,将漫到喉咙口的哽咽生生吞咽下去,不漏一丝声音。
梁柯也面无表情,任由她咬着,也任由她宣泄。
长夜无尽。
屋外,风声更重,不断地撞着玻璃。
那些声响让秦咿逐渐回过神,松开了梁柯也。
用力过猛,她生理性地发着抖,膝盖软得几乎支撑不住,身体沿墙面缓慢下滑,跌坐在地板上。
梁柯也一只手被咬得相当惨烈,齿痕深陷,鲜血淋漓。他依然没有表情,也不在意自己的伤,目光全在秦咿那儿。
秦咿并不和他对视,而是呆呆地看着房间里的某一处,静了会儿,她正要开口讲话,梁柯也先一步,捡起掉在床下的小毯子将她裹住。
温暖的滋味叫秦咿顿了顿,目光游移片刻,最终还是回到他身上。
“不要说对不起,”梁柯也帮她掖好毯子的边角,“是我先羞辱你的,你咬我,我活该。这笔账,我们扯平。”
秦咿没说话,眼睛垂下去,看见掉在地板上的血迹,颜色刺目。
梁柯也用完好的那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继续说:“但是,其他事,我还需要一个答案。我可以把心挖出来,放在你手上,我也希望我的真心能换来一份坦诚。”
他要她抬头,然后,深深看见她眼睛里,语气似轻又重。
“你对我坦诚。”
再然后,他就走了。
卧室里太静,秦咿听见他叫了声路易斯,也听见他脚步往门口去。
他似乎在玄关处停了好一阵,秦咿数着心跳,与他一并沉默。接着,房门被推开,再“嘭”的一声合拢。
安静了。
秦咿依旧坐在原地,披着毯子,抱着膝盖,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
她想,她应该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人,可以当着梁柯也的面脱衣服,却无法在他面前剥掉心头那层因伤口溃烂而结出的痂。
因为,血痂之下才是最痛也最怕痛的部分。
梁柯也希望她坦诚,但是,他又能在她的生命里留多久?她将自己打碎了给他看,等他走时,她还能拼凑回原来的样子吗?-
之后的一段时间,秦咿和梁柯也都没有主动联系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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