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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笑嘻嘻撒开手说:“好吧,喝点酒倒不错。我攻打磁州这段日子,饭都吃不饱,别说喝酒了,今日高兴,自然要放开量来喝。”
何娉娉便给他斟上一杯。
幹不思道:“喝酒哪有一个人喝闷酒的?你也一起来。”
何娉娉道:“奴不太擅长喝酒。”
幹不思笑道:“听说汴梁的教坊娘子都要兼卖酒充实国库的任务,卖酒的娘子有几个不会喝酒的?你要是不肯给我面子,我就直接灌了。”
说完,见何娉娉还在摇头,便一把勒住她的腰肢,把一碗酒直接往她嘴里倒。那酒喝了一半洒了一半,何娉娉前襟全都湿了,白纻的褙子印出石榴红的衫子,石榴红的衫子也湿了,勾勒出里头深红色的肚兜和肚兜里裹着的两轮月。
“别浪费!”幹不思说着,埋首到两轮月里舔那酒香。
何娉娉躲不开,也只能任他轻薄了一会儿,最后也只能求饶:“太子饶恕则个……奴奴喝一点陪您就是了……”
幹不思也不爱听曲儿,等看到何娉娉喝得面如桃花时,还是打熬不住,抱上床享用。
他在何娉娉面前也是难得的不那么粗鲁,便是带着三分酒意结束了,也不忘问了问她:“我怎么样?”
何娉娉身上酸痛,惟愿早点结束这身心的苦刑,装出陶醉的样子说:“奴都快受不得了……”
“比我阿哥怎么样?”
何娉娉心里“呸”了一声,故意冷笑道:“他不粘着人这点,比你强。”
幹不思笑着拧了她一把,道:“好的,这点我也可以不比他差劲。”
他双臂枕头躺下来,舒适地吁了一口气,说:“他也并不是什么都比我强的。比如他母家远不如我,拍着马也追不上。”
何娉娉一愣,微微偏过脸细瞧他的神色,欲捕捉一些不经意的东西。
幹不思继续吹嘘道:“我母家和我,收复的北卢的降臣郭承恩,就强过我阿哥拼死拼活地作战。”
何娉娉故意道:“郭承恩是谁?名不见经传的。”
幹不思道:“马上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你看我阿哥的黑脸吧!他那时候要是迁怒你、打你骂你,你就过来找我,我纳你当太子庶妃,保你享荣华富贵,比在我阿哥这里当营伎强一百倍!”
何娉娉嗤之以鼻:“哪个信你的鬼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幹不思嘴里喷着酒气,说话也吹牛皮似的带着醺醺的醉意:“哼,你不信?你别看我这回输给了南梁,南梁玩的花样我算是看明白了!拐子马是给他姓高的土匪破了,但急啥!郭承恩那里尽自有对付土匪的好法子!云州、应州、忻州都他妈是老子的地盘,只要郭承恩由北向南来个包抄!……”
他好像真的酒多了,“嘿嘿嘿”傻笑着,一会儿就抱着何娉娉软绵绵的双臂呼呼陷入了酒梦中。
何娉娉忍受着他口腔里喷出来的酒臭,自己饮了一些马奶酒也有点昏沉,只是努力让自己记住:郭承恩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又要为虎作伥了。并州北面要做好防御,谨防郭承恩从北突袭,又要防幹不思回驻地后再往南反攻。
蜡丸明日要小心地送出温凌的军营,值得信赖的斥候已经越来越少了,自己须多加谨慎,要送最有价值的信息出去。
她搪不住疲劳和酒劲,渐渐也昏沉了,睡梦中犹自抿紧了嘴,唯恐梦呓中透露出什么害死自己,也害这条透露消息的通路就此断绝。
第195章
早晨何娉娉睁眼,就看见幹不思正撑着头望向她。
她不得不敷衍地对他一笑。
幹不思抱着她说:“美人儿,心肝儿,我这就要离开这儿了,实在是舍不得你。我问我阿哥要了你去吧。”
何娉娉心里一阵腻味,笑道:“巧了,二大王也说他舍不得我。要不,你们兄弟打一架,谁赢了我就跟谁?”
幹不思笑起来,她也笑起来,笑了一会儿两个人都觉得没意思。幹不思道:“好吧,不能耽误在美人床上了,你伺候我起身吧。”
何娉娉给他系腰带都很费劲,两只手很难环抱住他那三围的粗腰,他却很得劲似的享受她的小手在肚腹上摸索的感觉,说:“心肝儿,我只知道你叫娉娉,可还不知道这两个字如何写?你不妨给我写句窝心的话儿,签个名儿,让我也好时时刻刻念着你。”
何娉娉道:“我的字又不好看。”
“不好看有什么打紧?”幹不思说,“我也认不得几个汉字。只是留个纪念。难道你这么无情,连几个字都不肯赏给我?”
他软磨硬泡,而何娉娉亦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最后争不过,只能答应下来。写字时故意换了一种字形,避免他有意核对她的字体。
幹不思看她写完了,拿过去一瞧,赞道:“这字看起来清秀。”
何娉娉道:“我又没正经八百练过字,就是胡乱写写。”
在教坊司,常常要抄录无行文人的诗词唱和之作,所以小姐们都是识字的。她也踌躇满志地看自己的字
姐姐何琴琴曾经手把手地教她写字,跟她说:“我们是何家的女孩子,诗礼家传。我们母女命苦,不能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学习如何辅佐夫君、教导子女,只能学这些等而下之的歌舞琴瑟,但能识字写字,我们终究不会堕入毫无智识、只知卖身求存的秋娘行列,心中就还会有一盏小火苗,告诉我们什么才是对,什么却是错。”
她正陷入回忆,突听得幹不思又夸:“名字原来是女字旁的,想想就挺美好。”
何娉娉不免微微自得,矜持道:“这是姐姐为我起的名字。姐姐说我们这种风尘女子多以叠字为名,很容易就落入‘娇娇’‘惜惜’‘好好’之类的俗艳俗套里,‘娉娉’二字,原出自杜牧的诗句:‘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
幹不思陡然听见“豆蔻”二字,想到了蜡丸里、丝帛上印的那种花,瞳仁都放大了,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此刻放长线钓大鱼,不忙着戳破她,而是问:“豆蔻花长什么样?”
何娉娉收敛了刚刚一瞬间的骄狂,垂首道:“就是一种草花罢了。”
幹不思点点头,疏散疏散腿脚:“管他什么花呢。我该走了,等我打赢了曹铮,打赢了南梁,我就和父汗要你来伺候。”
何娉娉失色,道:“可奴是”
不等她说完,幹不思就笑着亲了她一下:“你是我阿哥的营伎,又不是妻子。我自然会疼你,比他强。”
幹不思离开了,何娉娉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有种不对劲的感觉,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回到住处,果然当晚温凌又召她。她颇有种在两人之间周旋而身心俱疲的感觉,可不能不强打起精神前往伺候。温凌有些小小的醋意,她看出来了,不过他尚能动心忍性,不以把她推出去与弟弟共享为耻,这番薄情,也让她心寒。
所以,任他如何温存,她那颗已经枯如槁木的少女芳心也不会再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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