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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我好像听到了有什么东西被扔下去了的声音。”

对于天体科的魔术师们来说，因为忙着关注星空而彻夜不眠是常有的事情；同时，为了观测星空而使用魔术强化自身感知也是他们经常做的事情——这就让三人注意到了这阵本应被所有人直接忽略的异常情况。

“听声音应该不是什么小东西。”坐在地上的基尔什塔利亚把书本放到腿上，摸了摸下巴说出自己的判断，“不过，应该也不是什么尖锐的……或者说坚硬的物品。考虑到这艘游轮是威廉教授准备的舞台，刚刚被扔下去的东西——不会是尸体吧？”

“我认为这种问题对于你们来说应该用不到猜测才对。”坐在管制室里的威廉单手支着脸颊，通过屏幕注视着此时身在豪华游轮之中的三人，“老年的我应该给你们提供了不少有关本次案件的线索，你们难道没把那些线索联想起来吗？”

“莫里亚蒂教授给的线索比福尔摩斯先生给的线索都让人难以理解。”基尔什塔利亚对威廉吐槽留在达勒姆的莫里亚蒂，“他只把刊登了『猎人魔』传闻的报纸给了我们——那么能确定的就是威廉教授这次的目标就是这位把人类当做动物进行狩猎的家伙……”

“啊，这么说的话——”站在茶桌前的奥尔加玛丽眨了眨眼，回过头来看着威廉的投影，“我们之前遇到的恩德斯伯爵，就是这个『猎人魔』！？因为晚餐的时候威廉教授主动和恩德斯伯爵搭话了……但一般来说，威廉教授不会随便主动接触他人呢。”

『啧，我把方向搞错了啊。』福尔摩斯在意识通讯频道里不满地咂了咂嘴，『莫里亚蒂把那张剪报交给我们之后，我的关注点就转移到「猎人魔」的案件上了。我完全忘记了我们追踪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犯罪卿」。』

『其实，从恩德斯伯爵的行为来看，他确实能符合报道中的那个「猎人魔」的形象。』莫莉莉难得开口加入对案件的讨论之中，『今天晚上，你们三个去餐厅的时候，不是正好撞上他在对餐厅的服务生发火吗？虽然说基尔什塔利亚和兰瑟梅罗打断了他的发作，但从那一小段对话里我们就能大致了解恩德斯伯爵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我们来对答案吧，教授的我。”莫莉莉在奥尔加玛丽的许可下拿到了身体控制权，活动了一下身体，将目光投向威廉的半透明投影，“首先，恩德斯伯爵极其自负于自己的身份地位——比如说伯爵的爵位，还有家族的历史。”

“其次，虽然说这个时代的贵族看不起平民是正常情况，但到了他那种程度的也是稀有生物。”穿着格子毛线背心的银发男大学生在投影前绕来绕去，最后背对着所有人夸张地摊开了双手，“『家畜』——哎呀哎呀，我还从来没见过有哪个贵族会在公共场合用这种词语来称呼平民呢。”

“而目前我们能确定的『猎人魔』受害者，全部都是平民哦？只有不把平民当人看的家伙才会做出把人类视作『野兽』进行猎杀的行为吧。”

“那么，我给你们补充一点重要信息吧——”威廉笑着合上了手里的笔记本，“你们应该还记得这艘船的名字是什么吧？”

“诺亚迪克号。”坐在床边的兰瑟梅罗眨了眨眼，回答威廉的提问，“说到诺亚的话，那就是方舟——既然是难得一见的豪华游轮，那么使用诺亚这个名字增添气势也无可厚非。就像欧洲海军的船只里总会有一个欧若拉号一样。”

“给你们公开一条你们在登船的时候错过的情报吧。”威廉竖起手指，笑着对几人摆出噤声的手势，“诺亚这个名字，理所当然是和那艘救世的方舟联系在一起的。所以恩德斯卿在登船之前，基于诺亚这个名字和方舟的传说，发表了相当狂妄的言论呢。”

『圣经里登上方舟的诺亚，怎么可能是贱民。』

『诺亚是被神选中的人——也就是说他跟我们一样，都是贵族。』

『看清楚了，不少公侯伯爵阶级的贵族从各地赶来，就为了搭乘这艘游轮——所以就算在航行中，伦敦被大洪水淹没，我国也不会遭受任何损失。难道不是吗？』

『因为岸上剩下的全是些垃圾。』

『若是被海浪吞噬一扫而空，还能落得干净。』

“……嗯，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诺亚方舟上，除了诺亚一家之外，还有遵循上帝神谕保存下来的许多动植物呢？”兰瑟梅罗语气相当微妙地开口，“既然他把平民当成家畜，那家畜也得有正常的待遇吧？至少诺亚方舟上的乘客可不只有人类啊。”

『R·N：就是这样！！！我可不会在方舟上随便捡了一只动物就去杀！！！除了人类之外，其他生命也有在洪水里活下来的资格！！！我的船上除了动物还有植物呢！！！那些生命和我家是平等的——至少在方舟上绝对是平等的！！！』

“诺亚在冠位聊天室里超级激烈地做出了抗议的发言。”兰瑟梅罗略显疲惫地打了个哈欠，看向威廉的投影，“所以，被扔下来的那具尸体就是恩德斯伯爵杀的人？死者的身份呢？而且，听声音，尸体大概是被你们用网接住了吧。”

“恩德斯伯爵因为接连遭受厄运的打击，心情变得很差。”威廉笑眯眯地陈述恩德斯伯爵今晚在游轮上的情况，“为了调整心情，纾解压力，他想到了像在陆地上猎杀被他选中的猎物『平民』一样的解决方案——然后他选中了从登船开始就一直在不断惹火他的那个平民。”

“那个平民肯定和你们有关系，你不会放任最关键的一步全靠运气完成。”兰瑟梅罗打起精神，紧盯着威廉的投影，“但和『猎人魔』案件有关的平民已经全部死亡，就算根据之前几起案件的『复仇』来看，你也不会让你的委托人的生命陷入危险之中——所以他并不是委托人，而是你从『有罪者』中选中的一把刀。”

“这家伙过去做了什么？”

“托马斯·迈克尔逊，是一个入室抢劫的惯犯。”威廉对兰瑟梅罗歪了歪头，讲起这次的案件中同样并不无辜的死者的资料，“其中几起案件还对女性施以暴行，最后将其杀害——可以算是不折不扣的恶人呢。”

“但你的计划是要让凶案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吧？”兰瑟梅罗问威廉，“这家伙现在就被恩德斯伯爵杀死了，没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了，因为大众又不是专业人员。”莫莉莉迅速想到了正确答案，“只要让人们见到伯爵杀人的现场就可以了——至于被杀的那个人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因为这出戏的重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揭露伯爵正在实施的恶行！！！”

“嘛，除了该死的福尔摩斯会在乎死亡时间之外，其他人亲眼见到伯爵杀人，就会认定是伯爵杀了这个人——就算警方注意到了死亡时间，但真的亲手杀死了这家伙的伯爵肯定会在失控状态下爽快地承认是自己杀了人。这样的话警方也只会草草结案了。”

“不过，考虑到我的习惯——这位伯爵先生的结局，肯定也是死亡呢。”

“当然。”威廉眯着眼笑了起来，“只有贵族的鲜血能让贵族感到恐惧，只有贵族的死亡能让贵族产生警惕——为了达成我的目标，不择手段地把这些贵族从美妙的梦境之中强行拽入冰冷的现实可是必须的。”

“但保护平民可是贵族的义务。”

“……你把舞台选在了海上芭蕾的首演舞台上。”兰瑟梅罗抬抬眼皮，开始支使基尔什塔利亚去找船内的工作人员确认芭蕾剧场的坐席情况，“去问问明天的首演还有没有位置，基尔什——三张票，包厢或者下方的观众席都可以。如果是观众席的票的话，三张票的座位不用连在一起，只要有位置就可以。”

“你这次准备看现场？”威廉相当惊讶地挑了挑眉，看向已经在大床上倒下的兰瑟梅罗，“你之前不是一直在避免目击案发现场吗？”

“但是，在这艘船上的话，不成为目击者反而更容易被你和夏洛克注意到。”兰瑟梅罗长长呼出一口气，盯着头顶上米白色的天花板，“这艘游轮上能有这么多贵族，除了是豪华游轮的首航之外，明天首次演出的海上芭蕾也是贵族们不远千里来到南安普顿登船的原因之一。”

“不会被海上芭蕾的首演吸引过去的家伙，对于你们来说，只会显得更可疑吧？”

“所以——我们必须出现在演出现场。”

“就算我们被大部分贵族视为特立独行的『怪人』，我们也决不能缺席明天的芭蕾演出。”把莫莉莉赶回意识深处的奥尔加玛丽双手抱胸，“因为我们的假身份伪造水平只是普通人觉得没有问题的地步，根本瞒不过威廉教授和夏洛克。”

“夏洛克今天还让我和Lord去生前的他的眼前晃悠过一圈了——要是我们之后再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被这里的夏洛克盯上，那我们现在使用的伦敦这边的假身份就要直接失效了。”

第360章

“你说……人命？”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杀人”这一幕的恩德斯伯爵握着染满鲜血的利刃从舞台上站起身来，大笑着对目睹了眼前这一幕的人群反问，“别逗我笑了。杀个贱民究竟何罪之有？我可是贵族啊！”

“这里是诺亚方舟！除了贵族之外全是家畜！决定生杀都是我的自由！”

『如果这里真的是诺亚方舟的话，这种人估计早就被船长先生踹下去了。』坐在观众席后排的兰瑟梅罗双手抱胸，对同样连着意识通讯频道的两人吐槽，『再说了，所谓的「受神所选者」本身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毕竟本质上来说，非人类和人类的善恶观是不同的嘛。』坐在靠墙的位置上的基尔什塔利亚看着舞台上情绪激动的恩德斯伯爵，一边分心和兰瑟梅罗对话，『就像英灵里不仅有英雄，还有反英雄——以恶行确立善行的家伙存在那样。』

『……只要是对延续人理和星球有利的家伙，就都会被抑止力选中获得力量。』坐在另一边靠墙的位置上的奥尔加玛丽总结，冷模地看着试图再度行凶，却被夏洛克·福尔摩斯拦住，不得不逃出剧场的恩德斯伯爵，『但这个人渣只是在用借口来掩饰自己低劣的欲望而已——毕竟，大部分贵族就算再讨厌庶民，也不会在公开场合表现出这样的态度。』

AD1876·圣诞假期·诺亚迪克号

最终，在大众的注视下慌不择路逃到桅杆上的恩德斯伯爵失手从桅杆上脱落，坠海身亡。

而豪华游轮也因此被迫返航。

当兰瑟梅罗、奥尔加玛丽和基尔什塔利亚又一次踏上南安普顿的港口的时候，夏洛克·福尔摩斯精准地在人群里找到了威廉·詹姆斯·莫里亚蒂，试图和他一起讨论游轮上发生的那起凶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