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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闭唇的周平津开了口。很轻的一声,如若一阵风来,这话怕是瞬间消散。
周颂宜起初还没有回过神,顺着话回,“去哪儿了,不是还在休息吗?”
话刚说完,唇边的笑容凝滞。整个人瞬间回神。
原本蜷着的掌心脱力,花瓶脱手。
清脆“砰”的一声,瓷片粉碎在地。精心呵护的花朵,此刻横七竖八地躺在一片狼藉之中。
岑佩茹听见声,赶忙跑进了屋里,见周颂宜站在瓷片附近,她赶忙走了过来,“还好吗?”
捉着她的手,仔细查看,“有没有哪里受伤。地上的这些碎片,我待会让人来收拾。”
大家像是紧绷着一根弦。稍有动静,便草木皆兵。
见周颂宜一副失神的模样。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对上周平津那双泛红、湿润的眼。
慢慢的,她松开了她的手。
夫妻十几载,不需言语,一瞬明了。她的眼也渐渐红了-
周老太今年八十六岁高龄,算得上是长寿老人了。早前没有病痛折磨的时候,精神健康、面色红润。
自打老爷子走了后,老太太深受打击,后来病痛缠身。
这几年,比起前几年着实老了许多,尤其是那一觉过后,医生也给过心理准备。
只是眼前这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像是一场梦一般,让人难以接受。
周颂宜又恍惚想起昨日,明明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祖母也和大家唠叨许多,看起来一点征兆都没有。
可细揪下来,又像是一切早有预告。一反常态,拉着他们絮叨了很多关于未来的话。
也许这就是回光返照吧。
看着眼前明显苍老的父亲。
周颂宜想起昨日,舒樾端着酒杯,朝祖母敬酒时,他细细盯着老太太的面容。
眼眶湿润。
那时,她仅仅只是以为他是在为舒樾感到欣慰。
当下那一刻,泪水该是幸福的。可现在想来,也许他早就发现了异样。
只是失去亲人的痛苦太大。哪怕到了知命之年,亦逃不脱。
他不愿意往这方面去猜想。仅此而已。
当年祖父过世,他也是如此。
周颂宜从喉咙间挤出干涩的安慰话,“爸,祖母大概也不想看见我们这样。”话落,眼泪悄然滑落-
周老太太这一生,只有周平津这么一个孩子。
五十多岁的人了,哪怕是老太太摔倒那次,她也从未从他的脸上看见脆弱的神情。
这是第一次。
太阳刚爬出。光亮照不到的地方,天还是淡蓝的。
没有温度的光从窗格斜照进来,一棱一棱地延展进室内。
最后落在周平津的身体。
“是啊。”身体有光,心却如坠冰窟。他终于承受不住,呜咽出声,“可是颂宜啊,爸爸彻底失去爸爸妈妈了。”
克制的情绪,再也收不住了。
周颂宜哽咽着,“你并不是孤单的一个人,还有我、有岑姨,有我哥和舒樾。”
人的一生,好像就在不经意间慢慢走过。
一年前、一年后,仅仅只是365天、十二个月、四个季度。春、夏、秋、冬,一年终止。
有时候想起,才发现时间快得吓人。
这一生,好像就在这不经意间流走。
岁月恍惚,遗留下来的痕迹逐渐淡去,渐渐的只剩下回忆。
回忆再次随着时间的演变,逐渐模糊、消散。
老太太过世的消息,很快传遍周家整座宅子。
周舒樾昨夜酒喝得多了,刚转醒,接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到底还是年轻。少年人感情纯粹,伤心难过都直白地写在脸上。赶过来的时候,脸上的泪痕还没彻底干透。
一时间,整座宅院沉在悲痛中。
只是逝者往已,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往前走,也不得不往前看。
周平津作为老太太唯一的孩子,收拾好情绪还得为老人的后事筹谋。
老太太生平爱听戏,过世后,他请了最有名的戏班子,为她唱这人生中的最后一出戏。
靳晏礼接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周家已经在搭灵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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