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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快被折磨死了,还不放弃。段星河心里烦躁起来,抬手打了他一巴掌,怒道:“恨不恨?”
步云邪嘴角流血,头发散落下来,极其狼狈。他扬起了嘴角,仿佛嘲笑着夜游神的无能,道:“你取代不了他,我不会恨他的,也不会恨你……因为你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他被气得面目狰狞,纵使拥有支配他性命的权利,却又拿他无能为力。他恶狠狠道:“你不怕疼?”
步云邪平静道:“怕,但我很快就不会疼了。”
他的手藏在身后,凝聚起了一股淡淡的金光,朝自己的丹田拍去。段星河意识到了他要干什么——他要摧毁自己的觉魂,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宁可从此毫无知觉,也不让他如意。
段星河抢先一步攥住了他的手臂,把他的胳膊卸脱臼了。
“唔!!”
步云邪疼得嘴唇上都没了血色,身体不住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
他几乎已经是夜尊的样子了,毫无人性,不顾念他们之间的旧情。段星河低头看着他,冷冷道:“你想无知无觉,本座偏要你的知觉更强,一点最细微的痛苦,在你身上都要放大百倍。我看你能熬到什么时候!”
他把手按在他腰骶处,把魔气灌注进去。步云邪的身体被魔气灼伤了,与此同时,他的感觉比之前更敏锐了,疼痛好像放大了好几倍。他浑身都是冷汗,却又无法逃脱,活不成又死不了,就像在地狱里一般。
“你不是他……你出去。”
段星河低头看着他,道:“我跟他一模一样,怎么不是他?”
步云邪道:“他不会这么做。”
段星河冷笑道:“我偏不出去,你恨我啊。”
步云邪虚弱地摇头,到了这个地步,他还在硬撑。段星河非要征服他不可,他转身从炉边拾起一截干竹子,慢慢劈成几条,道:“本座的时间多得很,咱们慢慢来。你可千万别太早就求饶。”
步云邪看着竹签,眼中流露出了惧色,哑声道:“你别过来……”
炉火把影子投在墙上,一人抓着另一人的手,把竹签狠狠地扎了进去。
步云邪疼得浑身一震,几乎要就这么昏过去了。段星河却不能这么容易放过他,紧接着又刺入一根竹签。步云邪疼得死去活来,哑声道:“你……你杀了我吧!”
段星河注视着他痛苦的表情,内心的空洞得到了短暂的满足。无数情绪争相爆发出来,要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暴怒、嫉妒、怀疑。
又一根竹签扎进手指里,步云邪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连惨叫都发不出声。
混乱、贪婪。
……
四灵山中,伏顺还在院子里守着那个朱砂阵。已经后半夜了,他从板凳溜到了地上,睡得不省人事。墨墨本来窝在旁边的垫子上陪他值夜,忽然抖了抖耳朵,抬起了头。
它黑豆眼望着远处,仿佛感到了步云邪的气息,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它用力地拱了拱伏顺,伏顺醒了过来,打了个呵欠道:“干嘛……”
墨墨拍着翅膀飞起来,扭头叫了一声,让他跟过来。伏顺挠了挠头,道:“大师兄他们回来了么?你等等,我喊大海一起去。”
步云邪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几次了,已经有六根竹签插进了他的手指,剧烈的疼痛折磨着他。
他现在只求一死,可就连死亡对他来说都是奢求。段星河伸手摸到了他断骨的位置,阴沉道:“现在,能恨我了么?”
步云邪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喃喃道:“我不恨你……我要走了,回青岩山去。爷爷……娘……我回来了……”
段星河一时间有些混乱,属于这个身体的记忆占据了他的意识。脑海中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在怒吼:“你放开他,有什么冲我来——”
那是他残存的良知,是自己费尽心机想要斩断的东西。他不耐烦道:“你闭嘴!”
那个声音毫不退缩,宁可同归于尽也要跟他作对。从前的自己一直珍惜保护的人,却被这个恶魔肆意摧残折磨,让他的本心极其愤怒。
他头疼得像是要裂成两半,耐性被消耗的所剩无几,喃喃道:“你不恨我,我就把你的血肉都吃光,总能找得到那根邪骨!”
他低头向步云邪的脖颈咬去,鲜血迸溅出来。步云邪疼得手指不住痉挛,却无法推开他,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仿佛也变得轻飘飘的了。
在极端的痛苦之下,就连死亡也变得仁慈起来。他就要解脱了,再也不会疼了。
哐地一声,屋门被撞开了,墨墨闻着气息找到了他们。伏顺和赵大海跟在后面,见步云邪浑身都是血,手指里插着竹签,已经奄奄一息了。段星河咬破了他的脖颈,正像一头狼一样啃食他的血肉。
那两人都被吓呆了,站着动弹不得。墨墨愤怒地叫了一声,像个小炸弹一样飞过去,猛地撞开了段星河。步云邪躺在地上,已经失去意识了。墨墨拼命咬着段星河,仿佛要让他把步云邪的命还来。段星河心烦意乱,一把揪住了它,叱道:“小畜生,滚开!”
他抬手重重一摔,把墨墨摔到了墙上。墨墨惨叫了一声,打了几个滚落在地上,身体不住发抖。赵大海反应过来,冲上去护住了步云邪,道:“大师兄,你干什么!”
墨墨被摔得生疼,还是挣扎着爬起来,挡在了步云邪身前。伏顺见他浑身长满了鳞片,生出了些怯意,道:“大师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还认得我们么?”
段星河的头疼得厉害,被他们一声声唤回了原本的意识。方才的一切还在他的脑海中,他清晰地看着一切发生,却没办法阻止。他身上沾满了步云邪的血,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他心中充满了罪恶感,哑声道:“我……”
他原地晃了一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没办法面对兄弟们。那股恶念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占据自己的身体,他不想伤害他们,忽然推开门,大步向外跑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赵大海道:“他怎么跑了?”
伏顺道:“不知道……哎,不管了,先把二师兄带回去疗伤再说。”
外头的夜色茫茫,天还没亮。
段星河走在荒野中,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一想起刚才的事,心中就充满了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能狠心把阿云伤成那样,悔恨得无地自容。夜风吹过来,他感觉脸上凉冰冰的,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下了眼泪。
他浑身都是煞气、魔气,简直成了一个聚阴的漩涡。周围游荡的孤魂野鬼感到了他强大的力量,本能地被他吸引,接二连三地朝他飘了过来。一只没有头的鬼跟在他身后,就这么陶醉地吸着他身上的气息,片刻又是一只被泡浮肿了的鬼,哗哗地从一个大水坑里钻出来,沉默地跟在他后面。
段星河烦得要命,怒道:“别跟着我,滚!”
他伸出利爪,两下把那个没头鬼撕碎了,另外几只鬼害怕起来,登时一哄而散。今夜不知为什么,周围的阴气格外旺盛,好像鬼怪们都出来游荡了。段星河往前走了一阵子,忽然听见前头一人喊道:“救命啊——走开、别咬我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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