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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星河接了过去,周绛微微一笑,道:“恭喜,段大人,升职了。”
段星河的目光微动,心里却没有这么高兴。皇帝圣旨上虽然说得好听,却总让人觉得有些不踏实。被一声不吭就撂下这么久,是个人都要窝一肚子火,何况他贵为皇帝。若不是为了长生丹,就凭他受的这个气,恐怕早就让人把他们的皮都扒下来了。
魏小雨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在外面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她从窗户外探出了脑袋,道:“观星博士是什么?”
段星河怕她被那帮人盯上了,皱眉道:“没规矩,谁让你偷听了,赶紧回去!”
周绛却道:“无妨,小淑女,你就是段大人的小妹子魏小雨么?”
魏小雨一直都被人叫做野丫头,还是头一次被称呼为小淑女。她有点高兴,觉得从大地方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她道:“我就是魏小雨,我书读得不多,你们让我当什么博士?”
周绛的神色亲切,道:“观星博士是钦天监的八品官,是替陛下夜观天象,辅助修历法的。陛下听说你聪明伶俐,法力高强,想请你去大幽效力。”
宋胡缨对她悄悄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被这些人几句甜言蜜语哄了。魏小雨犹豫了一下,道:“我不去,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坏人。”
虽然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但也不好就这么直接说出来。李玉真连忙道:“童言无忌,阁下别见怪。”
周绛便笑了,道:“没关系,小淑女一派纯真,果然与李大人所说的一样。”
段星河皱起了眉头,果然是李如芝在背后嚼了舌根,要不然他们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小妹子是谁都知道了。
他道:“李司正说了很多我们的事?”
“是,”周绛毫不避讳道,“李大人前阵子回到了宫里,在陛下面前美言,说他受了伤,多亏了步大人和段兄的救治。他说你们一直在收集药材,为陛下努力炼制丹药,特别辛苦。”
段星河觉得这有点超出自己对李如芝的了解了,难不成他这一回死里逃生,真的转了性子,开始领他们的情了?
周绛的态度十分温和,仿佛真的把他们当成了一心为朝廷效力的大忠臣。段星河只好道:“我们一直谨记着使命,只是山高路远,不便回信。但我们一直都心系陛下。”
周绛道:“那太好了,陛下说外头太危险,让我们接诸位回钦天监炼丹。”
对方虽然客气,但难保不会有诈。段星河不好正面回绝,使出了一个拖字诀,道:“步大人最近身体不太好,不方便远行。”
对方好像已经料到他们会是这样的反应,也不着急。周绛道:“陛下说了,你们事务繁忙,应多多体谅。我们可以住下等几天,等步大人身体好了,再护送他回去。”
段星河没什么办法,只能随他们去了。周绛等人相当不见外,自己背着行李去了后面,就在客房里住下了。五十来个人挤在白云观里,住不开的人就在孩子们上课的地方打地铺。一群人还挺注重自我管的,每天清晨鸡一叫就起来绕着白云观跑操,没事还要占据练武场耍刀枪棍棒,结对儿摔跤练拳。
他们都是朝廷派来的,每天吃的不能太差,每人每顿一大碗白米饭,配着蔬菜、鸡蛋和肉,比供灶王爷还要用心。家里屯的几大缸粮食很快就吃完了,赵大海天天都得下山去买菜,买完了再做饭,做完饭还要刷碗。饶是他这么喜欢做饭的人,都被整治的头大如斗。
这天他在厨房里干活,结香累的焦头烂额,道:“哥,他们什么时候走啊?”
赵大海沉着脸道:“不知道,你问大师兄去。”
结香道:“大师兄好像要继续拖着。可他们这么能吃,我怕咱们家被吃空了。”
赵大海吭哧吭哧地刷着锅,越想越气。他本来还以为收容李司正养了伤,好吃好喝地伺候几天能感化他们。没想到那混蛋一回了大幽,就喊了这么一堆蝗虫来,白吃白喝的简直要把人累死了,简直是好心没好报。他积压了半个月的脾气爆发出来,忽然把丝瓜瓤一扔,掀下围裙来道:“我去问问。”
他经过侧院,见一群小徒弟蹲在花圃旁边,正在百无聊赖地铲沙子。魏小雨道:“他们说要给我大编制,你们说我要不要去?”
明月憨憨地说:“什么是编制?”
魏小雨前两天去问过司空玉,她说编制跟她的县主头衔差不多,就是朝廷给的铁饭碗,不少人抢破头都想要的。晓风谨慎道:“他们可别是骗子,哄你过去就不给了。”
魏小雨道:“不给我就回来,继续和你们在一起。”
朝露只恨这么大的好事没落在自己头上,道:“没出息,要是我我就去!”
魏小雨转头看着她,道:“你不怕他们骗你啊?”
朝露把铲子往沙堆里深深一插,豪情万丈道:“富贵险中求嘛。再说有大师父和二师父跟着,有什么好怕的?”
魏小雨有点心动,眼睛转来转去的,没再说话。赵大海走过来道:“你们怎么不去练功,大白天在这里胡混。”
明月站了起来,有点委屈地说:“练武场上好多人,上课的地方也被他们占去住了,我们没地方待。”
那帮人赖在这里,遭殃的不止厨房的人,孩子们也没法学习,正常的生活都被扰乱了。赵大海本来就生气,听了这话更烦躁了,悻悻道:“还没处说了呢!”
段星河最近天天都见有人来抱怨,昨天六幺来说他们占着练武场,枪棒都被他们拿去耍了,自己想活动活动都找不到地方。方才宋胡缨抱着小对眼过来,气呼呼地说:“有几个侍卫毛手毛脚的,你管不管?”
段星河一诧,寻思着敢对她不敬的男人,根本不用别人动手,脑袋直接就被她削下来了。他道:“怎么回事?”
宋胡缨道:“他们乱摸小对眼。”
步云邪跟李玉真在隔间下棋,听见忍不住笑了。李玉真探出头来道:“怎么了,我看看。”
他接过了小对眼,它身上被烫掉的毛已经长出来了,毛茸茸的十分可爱,难怪那帮人忍不住要摸。宋胡缨愤愤道:“好几个人上来对它一通乱摸,跟没见过猫似的。小对眼急了眼,把人挠了,你说是谁的问题?”
“当然是他们的问题,”段星河道,“手欠的活该嘛。”
宋胡缨道:“那人急了眼,抬脚就要踹小对眼。幸亏我在旁边护住了,要不然它挨一脚还能活吗?”
段星河的表情凝重起来,道:“那人怎么样了?”
宋胡缨一向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冷冷道:“我给了他一脚,把他踹到墙边上去了。”
段星河瞬间仿佛听到了骨折的声音,回头看步云邪,道:“有人去找你治伤了吗?”
步云邪在隔间道:“没有,应该伤的不重,不用管他了。”
段星河看了看小对眼,它趴在李玉真怀里打了个呵欠,看起来没被吓着。他道:“没事离他们远点好了。”
宋胡缨有点恼火,道:“他们什么时候走啊,都忍了半个月了。”
段星河也希望他们赶紧离开,但朝廷的人非要赖在这里,他们也不能硬撵。李玉真道:“要是步兄不跟他们走,他们难道就要一直赖在这里吗?”
步云邪揉了揉眉心,现在最不乐意听这个。大家都不希望他去大幽,段星河也护着他,但这么拖下去,所有人都受不了了。赵大海从外面进来,眉头拧成了个川字,气愤愤地道:“大师兄,家里没钱吃饭了,你看着办吧!”
段星河每个月都给他不少伙食费,钱肯定是够了的,但天天买菜做饭实在很累人。而且那帮人吃了白吃,还觉得所当然,看着也挺气人的。
他受了委屈,段星河只能安抚道:“这段时间你干那么多活辛苦了,我给你和结香添点补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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