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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晏礼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离开了。
也许是前半夜。
毕竟布艺沙发一丝痕迹都没有,曾经垫在上面的衣服,已经被他收拾过了。
昨晚丢到蒲团上的被褥,也被他重新整理过,方正地摆放在沙发角落。
不像是睡过人的样子。
茶几上,离婚协议规整地摆放在上面。
周颂宜看一眼,弯身捞了起来。
打开封皮,纸张有着明显人为翻页的痕迹。有几条,被他用炭笔给圈了出来。
当下。
她不大能形容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莫名的-
周颂宜出了房间门。室外晨光熹微,第一抹橘色调从天际线缓缓升起,柔软、绵白的云朵被染上淡淡的光彩。
院子的那树银杏,树叶被晨风吹动。“唏唏沙沙”的音。
一打眼看去,每一片叶子,像在枝干上跳起了舞蹈。
原本郁闷的情绪,稍微缓解。
时间尚早,周颂宜打算去荷花湖里采几支荷花。
老太太房间里插着的花朵,已经有几日了。花期就要过去,花瓣萎缩、趋于凋零。
需要换上一捧新的。
从住屋前往荷塘,经过鲤鱼池时,她难得好心情地多瞧了眼。发现周平津今日意外地没有喂食这群胖头鱼。
他有早起晨跑的习惯,每次都会特意绕到鱼塘,给它们喂食一点食物。
不过短短数月,这些鱼儿胖得窥不出原本的身形了。
见状。
周颂宜调整路线,折去储存杂物的房间,从里头翻找出鱼食。
鱼料洒下,池子里的鱼儿饱食了今日的第一餐。
刚才在储物间里,她顺手取了一只竹篮。将鱼儿们喂饱后,她抄近道来到了荷花湖。
用镰刀割了距离最近的几支荷花。
绽开的、含苞的、朵状的,沾着尚未蒸发的露水。
她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清新淡雅,一扫前几日的阴霾-
周颂宜去到房间的时候,看见岑佩茹正站在房屋外,盯着枝叶扶疏的槐树发怔。
脸上愁眉不展的,连她过去了也没有发现。
走近屋内,发现周平津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呆愣愣地跪坐在祖母床榻边,眼神疲惫、空洞。许久,都没有动作,像是一尊静止不动的雕塑。
祖母最开始病的那几日,他也是这样没日没夜地守候着。现在祖母已然好转,可他却仍像从前那样。
尽管不解,可也没问什么。
视线从他的身体移开,老太太闭着眼睛,睡容安详。
前几日,她总是失眠。
最开始是疼得失眠,后来是以前戒不掉的睡前茶水让人睡不着。医生开了安神的药,点了熏香,难得睡了好觉。
现在还没醒来,想来这一觉应当很舒适。
周颂宜唇角抿着笑。将手中的竹篮搁在一旁,取出自己新割的荷花。
走到窗前,推开窗。
让空气进行流通,将花瓶里已经蔫巴的花枝取了出来。
想了会儿,同周平津道:“刚才进来时,我在门外看见佩茹姨了。”
“祖母还睡着。”她絮叨着,“这几日她好不容易能够好好休息,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您就别过来打扰她了。”
沉默。
周平津仍旧是原来的姿势。一句话也没吭。
周颂宜觑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只道:“我把祖母房间的花换上新的了,待会梅姨要是过来了,您替我给她说一声,今日就不用麻烦她了。”
说完,她将抽出的花搁置在桌沿,把自己的摘的花换上了。
随后端起花瓶左看又瞧的,总觉得花瓶摆放的位置不够好,伸手颇为讲究地给它摆弄了造型。
“颂宜,你祖母她走了。”
一直闭唇的周平津开了口。很轻的一声,如若一阵风来,这话怕是瞬间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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