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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少将军,你想让我见周骞死状的心意我已明白。多谢陆少将军亲自跑着一趟,但你能否将这人头拿走?”
殷乐漪心有余悸,“我实在害怕……”
她虽怨恨周骞,却也没有嗜杀到要将周骞的首级如此残忍地放在眼前观摩。
但依照陆乩野的性子,他必然不会对她言听计从,她见陆乩野举着烛台的手满是血,伸手将他的烛台接过放到了地上。
随后她又强忍着厌恶,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放到他掌心里,软言慰藉:“劳烦陆少将军了。”
掌中手帕轻柔留有少女身上的余温,散发的幽香也和她身上的香如出一辙。
陆乩野合拢掌心,一尘不染的手帕便被他揉成一团,沾了血迹。
可他似乎仍觉得不够,心中某一处滋生出的异样之感,想让他对着殷乐漪步步紧逼,“一条手帕,便想将我打发了?”
殷乐漪顶着陆乩野极具威慑的目光,踌躇片刻后,缓慢地将手伸出去从他指缝里抽回了自己的手帕。
素净的手帕已染上了点点血迹,殷乐漪避开血污处捏着,替陆乩野一点一点的擦拭他手上的血迹。
两扇门扉大开着,风雪将门板吹得呜呜作响,掩盖了所有的声响。
屋内,一盏微弱的烛台,映照出殷乐漪和陆乩野共同的轮廓,光影绰绰,斑驳之中竟又透着几分宁静温和。
陆乩野阴晴不定,殷乐漪不敢怠慢他,极为细致的为他擦拭着每一根手指。
待将那些令她几欲作呕的血迹都拭干净之后,露出的这一只男子手掌修长有力,美观的像是文人用来提笔抚琴风花雪月的,完全无法将这只手与杀人沾血相提并论。
“好了。”
殷乐漪将目光从陆乩野的手上移开,抬眸看他时,发现他竟也一直在看着她。
陆乩野敛了笑意,面容便显得极为冷漠。
殷乐漪心里怵他,不敢多看,又用指尖轻轻触了触他的指腹,意在催促。
“陆少将军你看看罢,我都擦干净了。”
陆乩野常年习枪,指腹上自有一层练枪练出的薄茧。但殷乐漪和他不同,金枝玉叶从小便娇生惯养,十指纤纤,肤如凝脂玉。
她那细柔指尖碰到陆乩野的茧,便如同春雨落心尖,泛出一层轻轻柔柔的涟漪,让人心头都变得酥酥麻麻。
久未听到陆乩野答话,殷乐漪心中奇怪却不敢再催促。
她腿脚在地上坐得发麻,小心翼翼地抬了脚想要换个姿势,小腿竟一时麻的没了知觉,腿一软又是跌坐回去,位置却比方才更靠后。
她一下子煞白了脸,以为自己已经碰到那颗人头,过了好一会儿却仍未有实感。
她面前的陆乩野站起来,烛火照不到他的脸庞,但他姿态仍旧居高临下,唤她:“殷姮。”
“嗯?”殷乐漪惊魂未定地抬头。
落在旁人眼中,便是灯下看美人,如雾里探花般朦朦胧胧,美得惑人心弦。
屋内又沉寂了几息后,殷乐漪听得陆乩野对她道:“你若安分守纪,乖一些,我便自然会护你周全。”
他语调淡漠,听到人耳朵里很是漫不经心,但却是殷乐漪头一次从陆乩野口中明确地听到,他会护她周全这句话。
对陆乩野的恐惧她暂且抛之脑后,殷乐漪连连点头:“陆少将军,我会安分守己的,我会乖的。”
陆乩野的面容隐在昏暗之中,殷乐漪瞧不见他此刻神态,只听见他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随后转身阔步走出屋外,只留一袭月影斑驳的背影给她,耐人寻味。
但陆乩野走时手中空无一物,她正想叫住他,一回头却发现自己身后空空如也,周骞的人头不知何时早已不见。
驿站外,风雪呼啸。
锦衣华服的少年郎君站在屋檐下,止戈从一旁的巷子里走出来,威风凛凛地狼王嘴边的皮毛上还残留着血迹,幽绿的兽瞳里闪烁着嗜血的光。
它走到主人脚下,陆乩野在它面前半蹲下来,瞧一眼它这模样,略显嫌弃道:“偷偷将他叼出去扔了便罢,怎么将自己弄成这幅难看模样?”
止戈低头蹭了蹭陆乩野左掌心,这只手里还握着殷乐漪被他弄脏的手帕。
他看穿自己饲养的这头狼的心思,一把掌住它的头固定住,嗤笑它:“才看护了她几日,竟就成了这幅没出息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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