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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远堂的尸身,被安置在了帅辇上,没有白布,也就找了面楚人军旗覆盖在上头。
瞎子此时已经来到了帅辇上,他的头发有些散乱,脸上,也满是疲惫,身上,也有多处伤口,乱军之中,就算是有梁程护着他,他自己也能以精神力和意念力作为凭借,却依旧难以全须全尾地保全自己。
也是,就是剑圣,都得衣衫浴血,其他人,又怎能去奢望毫发无伤风度依旧?
也好在楚人打一开始,就是将厮杀和冲击的重点,放在郑伯爷的帅辇这一处,在这片区域,双方士卒的尸体,层层叠叠,堆得老高,尤其是在拉锯时,双方士卒不得不踩着尸体堆去厮杀。
郑伯爷直接坐在帅辇甲板上,时而抬头看一眼那边的大楚柱国尸体,时而微微皱眉。
“主上,他就是故意的。”瞎子宽慰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为这些败兵求饶,早就做了打算,让我们将败兵杀了以绝日后楚人投降之心。”
身为大楚柱国,他自是不愿意受辱的,一如当初的屈天南,他也没有求饶,在靖南王下令杀俘时,他很干脆地自尽了。
楚人,还是重气节的。
且,大楚固然有国内贵族交战,贵族可以被赎回的传统,同时也有一军主帅战败后,自刎的习俗。
战败后,他本就欲求死,死前,再为楚国做一点贡献,也是理所应当。
郑伯爷听了瞎子话,只是随意地点点头,道:“我当然清楚这个,但就是觉得,他死得,有些太简单,太干脆了。”
招了招手,仰起头,示意站在自己身边的阿铭举着水囊往自己脸上倒。
随即,
郑伯爷双手揉了两把自己的脸,
道:
“好歹也是一位柱国,也算是名动一方的重要人物了,总觉得,他应该多说点话,多做点事,至少,多给我一些篇幅。”
因为嗑药的原因,郑伯爷的脑子现在已经越来越有当机的趋势了,连上辈子的职业术语都讲了出来。
死,是该死的。
虽说活捉一个柱国,看似是一件极大的功劳,但前提得是人家愿不愿意给你活捉了去,楚人喜欢养妖兽,更高端些的,还能驭“灵”,这个层次的人,想死,实在是有太多方法了。
既然是准备死,好歹再多唠唠,就是不和自己唠,也可以和梁程或者瞎子甚至是金术可唠,生命的余晖,尽可能地拉得长一点,再充实和饱满一点。
像这种几句话对白后,就下去污自己一手然后抹脖子自尽,委实是有些过于仓促和不尽兴。
你可是大楚四大柱国之一,总得给自己加点戏吧。
旁人,可能无法猜出郑伯爷此时脑海中对于石远堂的死居然是这种观感;
不是从利益角度出发,也不是从战争大局权衡,纯粹是,自己这场大胜的收尾因为石远堂走得干脆,给自己一种烂尾了的遗憾。
但,瞎子倒是能懂主上的想法。
虽然,瞎子也感觉出来了,主上现在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劲,整个人面部表情,也是有些过于丰富了。
要知道在过去几年,主上一直在独自进修表演系,喜怒不形于色这是基础课了。
“主上,那位大楚柱国,想来也是觉得,败得太突然了,也太措手不及了,所以,事先根本就没有准备。
嗯,莫说是事先了,也不说战前了,可能,他这辈子都没做过自己会战败于他国将领面前的思想建设。
所以,无论是经验上还是在心态上,可能都没做好铺垫和预想,结果真到了这种时候时,别的,其实都是假的,他说的什么话,做的什么事,都没必要去当真,都是他想早点带点体面意思结束自己的托词。
早点死,也省得再继续面对自己不熟悉的情况,自然,也就死得过于简单和干脆了。
且,古往今来,真打算杀身成仁的忠勇义士,大概也懒得去玩什么敌人来劝降自己再拒绝反复推来推去的戏码吧。”
郑伯爷伸手抓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
没好气道:
“他怎么能这般自私。”
瞎子迅速用精神力“敲了敲”阿铭,
在心里问道;
“主上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先前反击时,主上因为魔丸附身过,导致精神疲惫乏累,所以让我给了他一枚薛三当初炼制出来的丹药。”
“你也是心大,三儿炼的东西能随便吃么,那家伙搞出来的都是虎狼之药,副作用说不准的。真要是给主上吃出了什么毛病又或者是弄得主上性情大变,以后我们还怎么舔?”
现在舔主上已经够难的了,要是再给主上加一个精神病的属性,那……
“我看问题不大,主上睡一觉兴许就好了。”
说是这般说,但阿铭也是有些后怕起来,特意低头端详着自家主上。
郑伯爷则依旧精神奕奕,
连续下令道:
“传令金术可,率军继续追捕外围逃散的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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