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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迹抱拳问道:“不知胡将军寻在下何事?”
边军甲士摇摇头:“陈家公子不必问我,我也只是听命行事,并不知情。”
陈迹若有所思:“若我不去呢?”
边军甲士将手按在腰刀刀柄上:“将军交代给末将的事,末将不问缘由只尽全力。若你不愿去,那末将只好将您绑去了。”
陈问宗上前一步,面色冷峻:“固原也并非法外之地,平白无故就想绑人?”
边军甲士森然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张夏看向李玄:“李大人,陈迹乃东宫右司卫,若就这么被人带走,恐怕也会折了殿下的颜面吧,羽林军坐视不理吗?”
李玄平静道:“张二小姐言重了,我羽林军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边军甲士闻言,冷笑一声:“来人,带陈家公子走!”
嘶的一声,门外数十名边军甲士拔刀劈开门帘,任由寒风往客栈正堂里灌,他们提着朴刀与羽林军对峙,竟凶焰彪炳的将羽林军逼退三步。
李玄怒喝一声:“拔剑,护住右司卫!”
双方厮杀一触即发,齐斟酌狞笑道:“我看你们边军是没事找事,寻陈迹是假,寻个由头与羽林军撕破脸才是真!”
寒风凛冽,所有人手心却攥出汗来,今日要是真和边军厮杀起来,固原可就没有羽林军容身之地了。
僵持中,陈迹忽然展颜笑道:“诸位这是做什么?不必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我去一趟便是。”
李玄赶忙道:“不可,边军不怀好意,兴许是因为你先前坏了他们的计划,这才存心报复!”
陈迹回头看向李玄:“李大人放心,我自有计较。”
说罢,他将乌云放在张夏怀里,小声叮嘱道:“你们待在房间里哪都不要去,关好门窗。”
张夏嗯了一声:“放心。”
陈迹去马厩牵了枣枣,在边军甲士簇拥下出了客栈,十余名边军甲士将他挟持其中。枣枣躁动不安的喷着鼻息,他只能不停抚摸着它的背脊安抚。
陈迹打量左右甲士,暗中思忖:自己与胡钧羡只见过两面,第一次对方在城墙上居高临下俯瞰,第二次在莎车街剑拔弩张。
彼此毫无瓜葛,却不知对方寻自己做什么?
难道是想要抓了自己为老吴报仇?又或者胡钧羡知道自己手中有粮,想要将粮食征走?
陈迹一时间闪过数个念头,又将这些念头一一否定。
只是刚刚拐出龟兹街,边军甲士便和缓的笑了笑:“陈家公子,方才言语上多有得罪,还望您不要见怪。”
陈迹疑惑:“诸位这是……”
边军甲士解释道:“来之前我家将军说了,羽林军与边军有隔阂,让我等莫要在羽林军和太子面前露出与您亲近神色,不然您不好在太子身边自处。”
陈迹微微一怔:“胡将军寻我到底何事?”
边军甲士摇摇头:“这个我等真不知道。”
此时的固原一片狼藉,街边铺子的门板都被拆了,散落在街道上。
铺内凌乱不堪,掌柜、妻儿、伙计面如死灰的收拾东西,还有些人干脆坐在铺子里失声痛哭。
街道上每隔一段便有凌乱的尸体趴在地上,血液混杂着黄土冻成了冰。
边军甲士似是习以为常,策马从尸体上踏过去,没有多看一眼。
万物凋敝。
陈迹看向边军甲士,疑惑道:“难道边军不管管那些劫掠百姓的地头蛇吗?”
边军甲士叹息一声:“陈家公子错怪吾等了,不是我们没有约束,而是闹得太凶,管不过来了。这地上趴着的尸体,多数都是我边军所杀,喏,十丈外那具尸体,昨夜抢别人孩子,我亲手捅死的。”
陈迹沉默不语。
边军甲士感慨道:“陈家公子生于繁华之地,兴许是没见过这粗蛮景象。嘉宁二十五年的时候,景朝天策军围困固原两个月,那会儿才叫真的惨烈。街上的榆树都被揭了皮、磨成面,榆树叶也被摘得一干二净,易子而食、换妾而食之事时有发生。”
另一名边军甲士说道:“固原地道美食之一便是油泼辣子榆树面,还有凉拌榆树叶,外地行商途经此处都说要尝尝鲜,结果咽都咽不下去。如今城中榆树皮都还在,说明大家还没饿急眼。”
陈迹打量着身边的边军,却见对方两颊深陷,眼神里没有波澜。
此时,远处传来求救呼喊声,领头的边军甲士对身旁下属使了个眼色,五名边军当即拔刀,朝呼喊声摸去。
须臾后,那边传来男人的哀嚎与求饶。五名边军去而复返,骂骂咧咧的用袖子擦了擦刀身,合刀入鞘。
一名边军抱怨道:“才两日城中便乱成这样,大老爷们翻墙去欺负隔壁的孤儿寡母,找死!”
陈迹出言道:“或许派人临街看守,会好许多。”
边军甲士看他一眼:“陈家公子,一会儿你登上城墙便知道了,我边军要值守在更重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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