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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埃伯特出于什么目的,和一个醉鬼表白都绝非明智之选,更不要说照顾一个醉鬼了。
他看见林泮过来,鹿露又醉得不省人事,明智地把她交给自己的助理:“好好照顾她。”
“是,感谢殿下送鹿小姐回来。”林泮扶住沉甸甸的她,礼节周到地致谢。
埃伯特摆摆手,转身离开了这里。
林泮把鹿露抱起来,安放进打扫好的客房。她住的是空间站最好的套房,带一个保姆间,他到这里后就简单清扫了一遍,把浴室打扫干净,方便她玩好回来泡澡解乏。
只是没有想到,鹿露居然喝醉了。
他想把她扶回床上,可刚刚吐过的鹿露坚持要去卫生间漱口。
林泮拗不过她,扶她进卫生间洗漱。
漱口水冲了两遍,再来一遍清水,鹿露总算觉得口腔舒服很多,电量也彻底耗罄。林泮把她扶到床上,她就直直躺下不动弹了。
哎哟,跳舞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躺平放松,脚掌有点疼,小腿酸得厉害,发型好看归好看,头纱戴久了扯着头皮,脖子也难受。但就算浑身不舒坦,鹿露也坚决不动一根手指头,万事等明天睡醒再说。
酒意上头,大脑的运转速度也大幅度下降,她迷糊半天,直到头皮忽然松弛,才意识到林泮在帮她摘头发。
他剪断所有的发圈,把她喷涂了定型水的发丝散开,后脑勺终于能舒舒服服靠在枕垫上了,动动脚趾,鞋袜不知几时消失无踪,再也不能束缚脚趾头。
放松了。
林泮看她扭扭身又沉沉睡去,没有被吵醒的样子,暗松口气,打湿化妆棉,慢慢擦掉她脸上的浓妆。
蓝色的眼影和粉紫色的唇彩被擦去,露出她原本的肤色,比起鬼魅美丽的僵尸新娘,睡着的鹿露只是一个样貌秀丽的普通女孩,但剥去外壳的妆点,此时的她又是最真实的样子。
林泮拧了块温热的毛巾,敷在她脸上,擦掉残余的卸妆凝胶。
她皱皱鼻子,没有躲开热气的蒸腾。
残余在额间的亮粉也消失了,暖黄色的床头灯下,她的皮肤如白瓷无暇。林泮握着毛巾,动作不自觉放缓、再放缓,直至停滞。
他凝视着床上的少女。
她的鬓发被毛巾的热气弄得潮哒哒的,双颊泛着酒气的潮红,婚纱却还是十足美丽,暖光中和了银粉的幽丽,变得温暖绚烂,像极了遗落的阳光碎片。
好似梦里的场景。
——关于婚礼的梦。
这是他夜深人静之际最隐秘的慰藉,身体疲惫不堪,前路渺茫,他便会在脑海中勾勒那天的场景。
不奢想多么盛大的婚礼现场,亦从未考虑会有多少人参加,吃的是什么珍馐,喝的是什么红酒,温暖的梦里,只有一位面容模糊的小姐,她穿着普通简约的婚纱,也许是买来的二手货,颜色有点旧旧的,但没有关系,在林泮心里,她就是一切。
他们简单完成登记,
可能没钱去教堂或者酒店,就这样无声地回到家里。
她可能不爱他,兴致也不高,回到家后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如果运气好,她爱他,那么或许他们会在小房子里一同分享一个美味的蛋糕,作为结婚的庆祝。
彼时,烛光暖融融地照亮陋室,映出她的脸庞。
这是整场梦境最美的一刻,恰如此时,床头灯的光晕笼罩着婚纱少女,她酣然入梦,犹如名家的传世油画,安静却充满吸引力。
林泮深夜的臆想以这样一种始料未及的方式,慷慨地展现在他眼前。
“她”还是鹿露。
太不真切,比梦还像梦。
因此,哪怕林泮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眼睛却无法转开视线,定定地望着她。
多么不可思议啊。
假如鹿露真的结婚,穿的必定是价值数百万的奢华婚纱,绝不会是今天的鱼尾纱裙,陪在她身边的人也绝不会是他。可上苍竟然难得对他慷慨一次,在这万圣节前夜,她穿了件古旧的古典婚纱,还原了他的绮梦。
平时再理智清醒的人,见到幻想这般真实的呈现,恐怕也难免恍惚。
林泮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缓缓贴在脸颊边,清醒地沉浸在了美梦里。
他对自己说,我从来没有非分之想,也绝对不敢冒犯她,只不过……只不过是静静地做一会儿梦,就算贪心一些,也算不上无耻卑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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