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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梵眉头皱起,冰碴如落花簌簌地落下,无情道:“关门。”
“哦。”
这夜,他不敢放她一个人待着。
舱房内很快支起了两只火盆,屋内没有点烛,只有这些火星子发出些光,其余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中,给了她退缩和逃避的空间。
潮冷的屋内变得干燥,气闷和暖热,一只火盆就摆在她面前,她湿重的衣衫半解,只穿着内裙与对襟,抱着自己发抖。
二人各坐一个马扎凳。中间竖着一扇不高不矮的屏风。
他坐在屏风靠前的位子,等水烧温了装进盏内,将手弯过屏风,把茶盏递给她。
赵令悦怔怔地转去视线,忘记要接。
那手再递了一递:“喝一点,将胃暖了,不然会腹痛。”
瓷盏这才被她接了过去。
她的眼睛跳河时被脏水污疼,此时氤氲的热气一蒸,咸刺的泪水几乎是不受任何控制地涌入眼眶,闭眼,一边泪流一边将那热水一饮而尽,咬住舌头,才没有呜咽着哭出来,“王家因为而灭,你该恨的人,是我。”
“无论赵琇所说真假,我不恨你。”
“为何要一次次地救我?”
“因为我是傻子。”他的影子在屏风上摇动,“为什么要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你可以恨,可以气,唯独不能去死。这对活着在意你的人而言,太残忍。”
这盏屏风跟两年前夏天,在紫宸殿小室内的那盏名贵的山水屏风不同。
它没有任何装饰,就只是几片绷紧的半透白纱,以最普通的黄木作框。
两年前,隔着一扇华丽宫屏,她对他尚陌生警惕,是以她不敢多窥他,唯怕自己乱情,两年后的春天,隔着这扇纱屏,是他开始不敢窥她。
华丽的山水消隐之后,徒留孤芳伶仃,柔弱宁静地沉没下去,没有他们之间从前那些勾心斗角,互相试探点缀,这段感情方显露出以悲作缚的底色。
一夜之间,她之前的认知全被颠覆,不是用一个悲字可以简单概括,而是整个心都空了,她不知去哪儿寻求一些能够落实的生望。
因为她的父母,她的坚持,她最初的仇恨,还有连带的之后这些爱恨嗔痴,一并随赵绣的那些话泯灭成空,飞蛾扑火尚有尸体,她连一个完整的尸体与轨迹都不再配有。
所以,她隔着那扇屏风,空洞地盯着炭盆。
“可是活着,真的好痛苦,好痛苦啊”
她哽咽地喉如针扎,似有千根针在往身体里扎。
“我为何我会是官家的孩子?
没有人告诉我,你们都没有告诉过我。
既然不告诉我,就将我瞒一辈子,可是公主却又偏偏要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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