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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第1页）

离高考还有个把月，突然又说是徐老太已经要回来了！礼拜天翟恭显过来搞卫生，老李老婆见着，老远就喊：“燕子，今天怎么过来啦！”

“李阿姨，您好啊！我妈又要回来了，我哥打电话到我单位，说这两天就上车，叫我赶紧过来搞搞卫生。”

“这才个把月，你妈那屋子够干净的啦，还搞什么卫生哦！不过，不是说在BJ住一段时间的嘛，怎么这么快就说回来了？这也太突然了？！”

“她老人家再不回来，我嫂子就得住在娘家怕是这辈子都不肯回我哥家了！”翟恭显冷笑着摇摇头，也不顾忌，在门口巷子边把外头也扫扫，边跟老李老婆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老李老婆听得这话，笑得嘎嘎嘎地说道：“还是燕子你好啊，你老娘要是没有你，谁管她谁照顾她去！回回老太从BJ来，都得靠你来搞定这边的事情！”

这时候突然见吴医生领着个年轻小伙子从巷子口快快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网兜，里面是两瓶糖水罐头，见老李老婆正扯着嗓子跟人嘻嘻哈哈地闲扯，也远远的就喊了起来：“李家妈妈！我的李家妈妈诶！”

走得过来，笑脸堆着，手拉着瘦高高的年轻人说道：“来，这是李阿姨！”，见瞿恭显也在，也跟着一起扯了几句。

年轻人很有礼貌地跟两位招呼：“李阿姨！燕子姐姐！“

不等老李老婆起问，吴医生马上说道：“这是我外甥，今天过来，是来求您老人帮忙来了！”

老李老婆一头雾水，屋里头老李听着声音也走了出来，不等打招呼，走出来嘴上就喊道：“进来坐，吴医生，进来坐！”

老李老婆冲了两杯麦乳精，然后坐下来，听着吴医生跟老李说到，她这外甥今年17，家里头老幺，初中毕业调皮得很，在家里头待了一年了，由于顶职的机会都让给上头的哥哥姐姐，现在也没啥事情做。

“吴医生，您说找我们帮忙？”老李老婆与老李对看看，接过话来说道：“我们能帮您什么忙啊？”

“哎哟我的大姐姐哦，今天您再这么说，我们都不敢说话咯！”

这话说得，老李老两口怔怔地又在你看看我看看你，话也不知道往下接了，吴医生依旧笑眯眯地自己继续说道：

“你家国庆这次回来，开着辆进口的吉普车，买了那么多大包小包的洋货东西，在我们这几条巷子里可是传了个遍，大家都说看不明白，国庆出去才半年，怎么混得就这么好了！”吴医生喝了口麦乳精，赞了句‘这进口的可比国产的香多了，然后继续说道：“我就说啊，人家国庆浑身都是技术，又有想法，胆子大，能混得不好吗，放在哪里都是个尖子货！”

“他那开的是单位里的车吧，好像也不是他自己的，我们家老李当时还说呢，这要是弄坏了怎么向单位领导交代。”老李老婆说道。

“那也是车不是！”吴医生马上说道：“你看你们这屋子里头，电视，电风扇，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国庆给弄来的。”

“我就说吧，这小子做事太不知收敛，惹得邻居们议论，真是说了也不听！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外头到底搞在什么东西，天天提心吊胆，生怕出什么事情！”老李佯装骂道，心里听得却也还是有一些个受用的。

“您可别这么说，要不是这样，我们哪里知道国庆还有这样的本事，我们家这孩子，还等着想跟国庆学些技术哪！”吴医生道出了此次来的目的。

“学技术？修车吗？”老李老婆说道：“可是国庆在深圳，我们俩劝也劝不回来，吴医生你也看到了，连那么好的一桩婚事，都叫这小子自己给毁了！”

“说到这件事，这次再见着您，我觉得真是没脸面哪，咳，是我们教子无方哪！”老李跟着说。

“这都是缘分，等缘分到了，自然就会成，现在咱么国庆这么出息，将来啊，还会有更好的姑娘找上门来！”

“吴医生，您外甥不会是也想去深圳吧？！”老李反应过来，问道。

“您说对啦！老李！”吴医生拍着小伙子的肩膀说道：“这小子说，他想出去闯闯！”

“你们家都是双职工，在家里好好儿的，找个什么单位安排了工作不好，干嘛非要去深圳那种地方？”老李说道。

“就是啊！我们家老李一直后悔说不该叫国庆去当兵，当兵也不该去深圳当兵！现在转业了也不回来，尽是些不着调的想法！”

“我们厂里有个电工，老姚，说不定吴医生您也认识，他老婆就是人民医院老干科的。老姚人挺不错，技术也很好，业务能力很强，就是嘴笨，没别人会说。”老李说道：“去年被一家深圳的单位找上门来，说动了心，停薪留职去了深圳，不到半年就回来了，说那破地方还不如我们这儿的一个县城，给再多钱也不去了！幸好当时老姚办了停薪留职，否则编制都没了。”

“我不怕地方破！叔叔！”年轻人说话了：“我就想出去看看！我们巷子里有个认识的哥哥，是国庆哥的同学，在单位里干着觉得没意思，跟领导吵了架，被开除了，后来，过完年就跑去深圳找国庆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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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臭小子！”老李听了又骂起李国庆来：“过年回来，我千叮咛万嘱咐，叫他自己瞎弄就好，别招惹街坊邻居，我们还得在这里做人，结果他背着我们又自说自话地瞎搞！”

“我就想出去闯闯，我是自愿的，叔叔阿姨，请你们二老帮个忙，帮我跟国庆哥哥说说，我真的想跟他学技术，我不怕吃苦！”小伙子说得背书似的流畅，老李也没得话说了，只叹气道：

“这两年年轻人的想法是真的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我也是老了，理解不了了！那这样吧，小伙子，今天晚上我就去邮局给国庆打个电话，然后把情况跟他说了，如果国庆那边也没有问题，后头我会找吴医生，跟吴医生说说，等都安排好了，你就自己去吧。”

谢过的话说过几遍，吴医生领着外甥走了出去，刚关上门，老李正要张嘴骂骂自己儿子李国庆，翟恭显敲了门进来，她是来找李八一的。

“我听说你最近看书看得要成仙了，觉都不用是睡了！你小子行啊，马上就要出息了你！”瞿恭显一边说着，一边随手从书堆里拿起一本书翻翻。

李八一笑着回道：“燕子，你这是专门跑来取笑我来了！我这样的都叫出息？！我这样的就算分数考上线，大学会不会要我一个残疾人，都还不知道呢！”

“我听王瑾说，以你的资质，考上个大学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一直这么安慰我，哎，其他人可不这么想，可我呢就想试一试，否则，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李八一把书合上，正好老李老婆到了两杯麦乳精进来，李八一都接过来，递过去一杯给瞿恭显，接着说道：“燕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要说的吗，总不至于就是专门来看望一下我这个残疾人吧！”

“八一！以前不了解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认识你二十几年了，我突然觉得我对你的认知和误解真的是太深了，我现在挺佩服你的！”翟恭显换着又拿起李八一的一本练习册翻看着，里面密密麻麻都是李八一作的笔记，她内心一阵涌动，说道：“我也想再学点儿东西，挣个文凭，我厌烦了现在的工作，回到家也没有任何乐趣，全都是烦心的事情！建国现在是吵架都懒得跟我吵，完全把我当空气。”

李八一自然是清楚燕子说的情况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宽慰瞿恭显，他想说点儿什么，瞿恭显看出了他的尴尬，忙笑着继续说道：“你不用说什么，说了也安慰不到我！我现在，就是两个家庭的共同出气筒，任何人的错，都是我的错，哎，八一，有时候想想，你说我这个婚到底结了个什么劲？有什么奔头？！”，瞿恭显情绪有些起伏地接着说道：“我现在唯一就是想到儿子，心里会莫名地觉得酸，你说他有什么错，又是造了什么孽，摊上我这么个妈妈！”

“燕子，你做得已经够好的了，我们都看得到！”李八一宽慰道。

“呵……！”瞿恭显自嘲地冷笑道：“我能有多好，我要是好，怎么会到处被人嫌！”说着她又拿起一本书来随意翻着：“八一，我不想这么过去下去了！你说我这样的，也能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