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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凝玉跟他对视,又仿佛看见了前世他替许清瑶遮风挡雨的样子,谢凌还不惜拿她这个皇后表妹开刀,博得红颜一笑。
于是泪花渐渐模糊了双眼。
“谢大人,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好一点?”
就一点点,也好啊……
可是谢首辅的温柔从来都是给许清瑶的,从来都不会和颜悦色,只会对她冷着一张脸,她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错的。
谢凌却莫名被她这句话给刺痛了。
只觉得女人的这一声异常地悲怆,仿佛带了铭心刻骨的宿怨深仇,带着数也数不清的隔阂将他与她生生推开。
就像是一缕烟,她很快会从他面前飘走,抓也抓不住。
谢凌不由将她搂得更紧,他垂下眼帘,忍住内心一阵阵的隐痛,温和地问她:“我对你还不好么。”
若不是他亲自主持家法,若是惊别人的手,她便会没命。
他也不想的啊……
他何尝不会心疼?
更何况是家法过后,每一天更喜欢她,他再想起自己做过的事心便会被刀子更剜进一寸,直至千疮百孔,流出脓血。
若不是他去向祖母叔父跪着求情他们顾念她这位远房表姑娘,以她干出私奔这种损害世家门面的事,以那些族老个个都恨不得将她吃了的狰狞面孔,表姑娘便会被逐出谢氏,永世不得进京。
他喉咙微涩,唇色发白。
可这些面对她胳膊上的那道伤疤,却显得苍白又无力。
他饶是有理,对表姑娘的伤害也是真真实实的。
见阮凝玉不再提,谢凌抑制着心痛,以手掩唇咳嗽了一声。
“既见了信,为何不来寻我?”
极浓烈的爱意得不到满足,便会生恨。
爱恨互为表里。
他恨极了她,眼见她与沈景钰的感情胜过从前,只叫他更恨她。
谢凌受儒学熏陶,学无所遗,这还是他第一次充满恶意地去怨恨诅咒一个人,尽管沈景钰是他的学生……他是传道授业的先生。
可他真的嫉妒沈景钰。
这样阴暗的想法害得他觉得自己污秽不堪,枉为人师。
他每夜都陷入这样的扪心自问里。
而到了第二日,他便又是那位明月于心的谢先生,受人爱戴。
他天资惊世绝俗,却又清高于顶,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嫉妒个处处比他不如的沈小侯爷。
“凝凝……”
他微凉的手指又轻轻滑过她细腻脸颊,“就算是拒绝,也要当面拒绝我才是,好过诛我的心……”
明明是平静的话,在空寂的山洞里却听出了几分细密偏执的占有欲。
然而可惜的是,他怀中的表姑娘已经经受不住难受而睡着了,那睡颜精致恬静。
他那眼眸深处暗涌着深情偏执的爱意,如同山洞里落在地上的阴影,不能被天光窥见。
谢凌抱着她挡着从山洞外钻进来的寒风,一身薄衣,被冻得唇色发青。
她差一点,就死了……
就算此刻阮凝玉安然无恙地睡在他的怀里,谢凌也唇色发白,他这样冷静自持的人竟然在夜里止不住的后怕。
他不敢想象,有一天看不见她那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他高高在上站在悬崖上俯视着她,却无人能瞧见他衣裳底下疯狂发抖的手。
谢凌暗了眸子,将她的腰抱得更紧,仿佛将她给揉进自己的骨子里,与他灵肉贴合,他才能安下心。
从他在东阳山登高听见表姑娘失踪的消息,那一刻他的心便不得安生,无异于天崩地裂、海枯石烂。
他向来沉默寡言惯了,从来是情绪内敛,从来没有什么比较炽热一点的情绪。
若说从前他都是在克制着对表姑娘的感情,不知道其中的利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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