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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3 章 悬河诡渡（第2页）

太原城外的地面跟着隐隐震动起来，

“城隍……城隍爷请动了大黑百禁洞察佛！”卫十道惊道。

那大黑百禁洞察佛，一直矗在太原城外头，黑铁佛面足足有五丈来高，是实实在在的“奇怪”铁塑像，非朝廷之力不可锻成。和“香主”“城隍”都不一样——大黑百禁洞察佛是朝廷人为引来的监察律诡！

大黑百禁洞察佛只有一面，只能看一面，

所以监察律诡向外不向内，查入城不查出城，

监察律诡不同于普通诡怪，牠们诡力恐怖，却没有太高的智商，机械执行各种和自己绑定的“律条”。

这些“律条”在极为苛刻的要求下才可以被朝廷人为更改。

卫厄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借用牠们的力量，就是因为这个：他们这么一大群朝廷海捕文书的通缉犯，送到大黑百禁洞察佛前，那就是耗子自己去撞猫牙齿。

可——

太原城隍，是民神！是更为特殊的民神。牠就是太原的阴官。

在牠拆解代表皇命的朝廷直派敕封书之后，牠可以改变、调动四面黑铁洞察佛的朝向，可以改变黑铁洞察佛的监律工作。

调动“大黑百禁洞察佛”需要朝廷皇命，需要朝廷大印，

而“城隍”的敕封书上就有这两样东西！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太原供香会香头为“香主”讨的敕封书，敕封的坐地神权很高，比原本的城隍更高。而“大黑百禁洞察佛”不愧是最机械的监律诡，根本没有察觉这敕封书，是被篡改易主的。又或者祂们监察的律里没有“禁止执行遭篡改皇封”这一条。

一条条混杂城隍碎身的金光锁链接到黑铁佛面上，

黑铁佛面双眼怒睁，佛口大张，喷出道道黑火，混杂无数黑铁锁链，迎空虚咬向了太原内城中的“香主真身”。

似乎也察觉到了黑铁佛面的动静，

（）太原内城的“香主（）”真身忽然膨胀，几l欲冲破城隍?（）_[（（）”的庇佑灵光。大小的城池房屋在“香主”真身的异状中被黑水淹没。

远远的，太原城外的人们感受到地面的震动变得越来越强烈，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阴气。

这震动，倒不像是地龙翻身，倒像是……像是……

“秽煞！秽煞冲脉——快跑啊！”城外头的卫十道脸色一变，一个咕噜，翻身爬起。边爬边扯着嗓子大吼。

左右的人听了他的音，顾不上懂不懂，就没命地往前爬——其实也逃不出多远。刚刚动弹没俩下，背后就是一阵天翻地覆般的大动静——成股成股的黑浆，从太原城内城的中心冲了出来。

跟地脉喷发差不多。

而这些黑浆，溢散着浓浓的秽气，如同永无止境般向外淹，一直淹到太原城厚重的城墙后，几l乎要从城墙头没出。

黑浆一靠近外城墙，太原城外的人，一下子听到道道空洞的、幽幽的杂音：

……香主……供拜香主……

……香主是唯一的真仙，香主保我佑我……

……大德大福之香主，庇俺一家平安富贵

……祈福喽向香主祈福喽……

那些黑浆粘乎乎沿着城墙往下淌，里头涌动的声音机械、空洞、又混杂异乎寻常的狂热。

莫名的，所有人都明白了那些东西是什么——

那是太原城百姓两年多来，日复一日供拜“香主”的回音，还有无数日夜念诵的香主真经经文。此时，那些他们以前狂热虔诚念诵的经文，香主真号，无不散发恐怖、恶臭的气息。

“俺……俺们都供了个啥啊？”

卫厄解元真附近的太原百姓惊恐地蹬腿向后退，边退边带着哭音问。

黑浆涌出，卫十道原本还担心，这些东西淹出城，祸害到外头的活人。好在，在黑浆抵达城墙头的时候，大黑百禁洞察佛的监察力量连同太原内城若隐若现的金光已经连在了一起。许多条锁链横贯穿过，在一层镇压金光下，将那些东西封住了。

黑浆堪堪没在城头，

顺着古老的城墙，一道一道往下淌恶臭的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