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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蔚怎么来了?
秦冬阳微微顿下脚步,下意识地瞥了张依卓一眼。
张依卓回看看他,表情也略意外。
之后两人同时听到成蔚在里面说,“制约公权力,维护程序正义,为无辜者伸冤,为嫌疑人争取合法权益,当然就很高尚。楚律,像您这种样样优秀的人都选择律师这个职业作为谋生手段,本身就是肯定,最大的肯定。”
马屁拍得真好,前面那一大段似乎不关楚巍的事,话说全了就都成了他的丰功伟绩。
楚巍语气仍苶,话中嘲讽之意更深,“你说错了,我干这个并非主动选择,真是为了谋生,不得已的。”
秦冬阳推门进去,看见楚巍习惯性地反着办公椅背,似是不太介意身边站个年轻后辈,半靠半躺地歪着,一条长腿架在窗台上面,闲散安适得没有任何姿态可言。
成蔚离他很近,膝盖几乎贴在了楚巍的椅子侧面,视线垂直向下,认真盯着横在自己眼前的人。
“回来了?”听见门响,成蔚抬起目光,对秦冬阳和张依卓笑了笑,而后又立即说,“我可不信!楚律肯定骗人!”
秦冬阳仔细打量打量这个音调里面藏着些许撒娇意味的人,一时之间分辨不清他到底是自小就得家人宠爱所以落了这么不管不顾的毛病还是有意如此。
“成蔚,”张依卓提醒地说,“你咋还跑楚律桌里去了?”
成蔚立刻“呀”了一声,这才意识到有问题似的,边往外挪边说,“一时忘形一时忘形!”
“没事儿!”楚巍终于收下那只架在窗台上的大脚,缓缓转回椅子,“当律师的都爱讨论。不过我真没有骗人,大多数人选择职业都没能力凭借热爱,不过出于现实考虑。”
“您可不算大多数人……”成蔚抢话地说。
楚巍没再搭理这茬儿,继续说道,“还有关于这个职业高尚与否,小张,小成,你们刚出校门,千万别太理想化了。公权力的严谨性如果全靠律师群体监督,程序正义全靠律师群体维护,那咱可真不能干了!把这职业当成法制建设的中流砥柱使唤本身就很可笑,地位如此重要咱们还用得着自己租办公室自己找案源吗?医疗养老都得自己负责?收入高低全凭经历名气?个人发展要靠前辈指路?加班没有加班费,累死不算工伤,说到底就是个体户嘛!律所更不是衙门口,可以这里不热那里发光,半年接不着案子就得转到行政岗去干杂活!怎么着跑腿听喝的人都能自认是利剑啦?”
张依卓不知应不应该把这些话当真,怔然看看成蔚。
成蔚又垂下眼,脸上隐约有了噘嘴意思,“楚律干嘛打击我们?您自己做得风生水起,光往我们小菜鸡身上泼凉水!不选这条道路也都选了,您当指导律师的还这样说,我们能有劲儿吗?”
秦冬阳更忍不住仔细看他。
这个成蔚不但外形出众,还很懂得利用自身优势,面对楚巍这种角色也敢浅嗔淡责,言辞之间表达了许多不好言传的东西,分明存在又不过分,令人不忍逮住话脚认真批评,同时又能感受到些不寻常处。
就连张依卓都忍不住安慰他说,“成蔚你别灰心。楚律肯定不是想泼冷水,是怕咱们太理想化了后面失望。”
“嗯!”成蔚也不没完没了,立刻就撤退道,“还是你更了解楚律。我刚才想来看看你,赶巧你没在屋,就斗胆跟咱楚律聊了几句。打扰太久不好,我也还有活干,就先回去了啊!”
“好!”张依卓非常信任地说,“快忙去!下班咱们再聊。”
楚巍笑吟吟地望着成蔚出去,而后才对张依卓说了一句,“你这同学了不得啊,野心勃勃!”
“他是优秀!”张依卓半点儿都没多想,非常认真地说。
这一整天秦冬阳都挺心不在焉,忙着忙着就往门口张望张望,看那成蔚还来不来。
诺正所的其他同事很少造访楚巍的办公室,小景偶尔试探试探也都是趁主人不在,本尊在屋还敢进来闲聊的人,秦冬阳当了三年助律,只见着过这个成蔚。
难得楚巍还给面子,从头到尾没有冷脸。
秦冬阳更忍不住琢磨张依卓那句想当楚巍助理的话,觉得有这想法的人或者不仅限他,脑子里面越发地乱。
没有不散的筵席,自己终归得走,接替他来帮楚巍处理细碎工作的人要有什么特质优长,那大律师可曾思考过呢?
晚上下班,秦冬阳脚步飞快,为了不被楚巍甩下喉头甚至起了些许咸腥,似在冲刺八百米跑。
楚巍见他拼命追到自己车边,略显不快地问,“有事?”
“有事!”秦冬阳答。
“得单独说?”楚巍的态度里面隐着震慑提醒,似在嫌他粘人。
“不好让小张听见。”秦冬阳当看不出。
楚巍闻言便即拽开车门,自己率先坐了进去。
秦冬阳也忙坐进副驾驶去,略做思考之后仍拿张依卓来说事,“小张早上跟我表示以后想当你的助理。”
“就这事儿啊?”楚巍更显不耐,“还值得说?这孩子有点儿呆,我不要他。用助理和带实习生是两回事儿,前者涉及合作,后者就哄着玩。”
秦冬阳料到楚巍未必青睐张依卓,却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接,有些接不上话,讷讷地道,“合作……我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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